我也微笑了。我们在说些什么傻话?多滑稽!多无聊!我尝试着振作起来,严肃地望了望他。
“你大约什么时候走?”
“九月,或者十月。”
“换言之,是下个月,或再下一个月。”
“是的。”
“我想,我不会去送你了,”我说,“我预祝你旅途顺利。”
他望着我,一瞬间,他看来激动而惨痛,他握紧我的手,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掉开了头,他松掉我的手,轻声地说了句:“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好吧,”我挺了挺肩膀,“我没有什么再要你帮忙的地方了,谢谢你已经帮过的许多忙,谢谢你给过我的那份真情,并祝福你以后幸福!”我的语气像个演员在念台词。
“我不会忘记你的!”他说,眼眶红了。“我永不会忘记你!”他眨动着充满着泪的眼睛,“假如世界上没有仇恨,没有雪姨和如萍,我们再重新认识,重新恋爱多好!”
“会有那一天吗?”我祈望地问。
“或者。”他说。
“有时候,时间会冲淡不快的记忆,会愈合一些伤口,是吗?”
“或者。”他说。
我凝视他,凄苦地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沓不太少的钞票,递给我说:
“你们会需要用钱……”
“不!”我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的负欠,也没有金钱的负欠,我们好好地分手,我不能再接受你的钱!”
“你马上要用钱,你父亲一定要送医院……”
“这些,我自己会安排的!”
“依萍,别固执!这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意……”
“请你成全我剩余的自尊心!”我说。
“好吧!”他收回了钱,“假如你有所需要,请给我一个信,我会尽力帮忙,我走之后,你有事也可以到我家里去找我母亲。”
“你知道我不会。”我说,“既然分手了,我不会再给你任何麻烦了!”
“你还是那么骄傲!”
我笑笑,眼睛里凝着泪,他的脸在我的泪光中摇晃,像一个潭水里的影子。他的手从我的手上落下去了,我们又对视片刻,他勉强地笑了一下说:
“那么,再见!依萍!”
“再见了!”我轻声说。
“好好珍重——”
“你也一样!”
再看了我一眼,他转过身子走了,我靠在门上目送他。他走了两三步,又回过头来看我,我对他挥挥手,于是,他毅然地用了一下头,挺着胸,大踏步地走出了巷子。
当他的身子完全看不见了,我才回身走进大门,把门关上,我用背靠在门上,泪水立即不受控制地倾泄了下来,点点滴滴,我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天上,隐隐的雷声传了过来,阴霾更重了,大雨即将来临。
我走上榻榻米,妈妈问我:
“书桓呢?——”
“走了!”我轻声地说。
“怎么不留他吃饭?”
“他以后再也不会在我们家吃饭了。”
“怎么回事?你们又吵架了?”妈妈盯着我问。
“没有,一点都没有吵!”我走过去,在妈妈面前的榻榻米上坐下来,把头靠在妈妈的膝上。窗外掠过一阵电光,雷声立刻响了。“要下雨了,妈妈。”我静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