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宅出来后,她就直奔两个弟弟的学塾。
今天她非得好好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不可!
因为她到的稍早,学塾里上午的课程还没有结束,大门紧闭。
她在门口找了个荫凉的地方站着,等了快两刻钟,斋夫出来打了响锣,便陆陆续续地有学生出来了。
姜桃站在门口不错眼地看着,没多久就等到了小姜霖。
只是小姜霖不像在家里那么活泼,走路都蹦蹦哒的,而是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往外走,走过姜桃身边的时候甚至没有发现她,还是姜桃一把把他拉住,才让他站住了脚。
小家伙转头看到了他姐姐,立刻眉开眼笑道:“我不是让姐姐傍晚来接我的吗?怎么提前来了?”
姜桃心道傍晚来岂不是什么都查探不到了?但她面上也不显,只笑着同他道:“姐姐提前来不好吗?带你去下馆子好不好?”
姜霖眉开眼笑地说好,然后又说:“那我们快走吧。中午只休息半个时辰,回去晚了会被先生骂。”
“急什么啊,你哥哥不是还没出来吗?”
姜桃这话一出,小姜霖像被人点了穴一样,脸上的笑顿住,连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果然真的是有鬼。姜桃也不戳穿,就在门口等着。
小姜霖无措地绞着衣摆,急的得脸都涨红了,磕磕巴巴地道:“哥哥可能已经提前出去了,不如我们直接去吃饭吧?”
姜桃说不可能,“我来的时候连斋夫都没出来,学塾的大门也紧闭着。等门开了我就一直在这里,难道你哥哥还能放着正门不走,翻墙跑出去?”
小姜霖想不出别的话了,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两人站了一刻多钟,学生越来越少,最后隔了很久才走出来一个人。等那人出来了,斋夫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而出来那人却不是姜杨,而是之前姜桃在镇子上见过的,借钱给姜杨又对他口出恶言的那个少年书生。姜桃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只记得当时他身旁的人喊他什么‘子玉’。
秦子玉慢慢踱步到他们姐弟跟前,见了小姜霖就挑眉玩味地笑道:“小扫把星,怎么还不去吃饭?站在这里喝风呐?”
小姜霖见了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头低地下巴都抵到了胸口,还直往姜桃身后躲。
姜桃一听他对小姜霖的称呼就竖眉瞪着他道:“你骂谁呢?!”
她自觉是很凶的,但无奈经年累月的习惯让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所以这骂人也没有显出凶恶的感觉。
反正秦子玉是没被她的气势吓到,只是沉下脸问她:“你是何人?为何口出恶言?”
“我是姜霖的姐姐。他有名有姓的,你凭什么喊他‘小扫把星’?”姜桃是真的生气了。她还在姜家村的时候明里暗里不知道被赵氏和周氏骂过多少次这样的称谓,但她从来不以为意的。但是骂她无所谓,骂她弟弟就是不行!
秦子玉又挑了挑眉,哂笑道:“原来你就是姜家的扫把星。”说着还很轻佻地将姜桃上下一打量,“确实生的很不错。可惜啊可惜……可惜是个命中带煞的。爹娘都能克死,白瞎了一副好相貌!”
姜桃蹙眉,认真地同他道:“我带不带煞与你何干?你和我弟弟道歉。”
秦子玉又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我为什么要道歉,全学塾的人都这么喊,你怎么没让他们都来道歉?”
姜桃气得身体都发抖了,她低下头看向小姜霖,想问他是不是有这种事。
小姜霖却心虚地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这么喊他?”姜桃忍住怒气问秦子玉。
秦子玉道:“今年过年你家把这小子送来,我们先生突然就生了一场大病。加上你家出了你这样的扫把星,大家听说了你家的事情,我们也怕啊,先是先生,后头会不会轮到我们……”
“不过是事有凑巧罢了。亏你们还读圣贤书,竟如此见识短浅!”姜桃又瞪了秦子玉一眼,低下头问小姜霖,“你哥哥呢?他就让人这么喊你?”
“你说姜杨?”秦子玉笑着接过话茬,“他早就退学了。我们这学塾庙小,可容不下你们姜家两尊大佛。反正他也三年不能下场,把这名额让给他弟弟也不亏不是?而且你们家也穷,一年也能省下不少银钱呢。”
姜桃万万没想到姜杨居然擅自做主退学了,秦子玉看她一脸惊讶,接着笑道:“你还不知道?他早在正月里就不在这儿了。”
姜桃怎么都没想到两个弟弟瞒着的会是这样的大事,震惊之下她也懒得再同秦子玉掰扯,拉着小姜霖就往家走。
小姜霖已经吓哭了,但也不敢哭出声,只敢憋着嘴,抽抽搭搭地啜泣。
茶壶巷的小宅子里,萧世南一直在家,看到他们突然回来了,便迎出来笑道:“嫂子怎么这会儿回来了?”然后又看到哭包似的小姜霖,收起笑问他:“小阿霖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小姜霖哽咽着说:“没人欺负我。小南哥哥别问了。”
姜桃平时最见不得他的眼泪的,此时也不哄他,只松开了牵着他的手,让萧世南去寻一条细长的木棍来。
“嫂子要木棍做什么?”萧世南奇怪着,但还是去了灶房,用柴刀现劈了一根拇指粗、小臂长的细木棍来。
姜桃拿到了木棍,就问小姜霖,“你哥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