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今日立场来说,霍奉卿本该是个让她头疼的奸诈对手,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很想笑。
云知意上辈子不是没见识过霍奉卿与人耍心眼。
但当初没有“旬会合议”这出,通常能看到的都是霍奉卿耍心眼的结果,这还是她首次亲眼见证霍奉卿耍心眼的过程。
当面锣对面鼓,明晃晃将自己的花花肠子摊在一群大小狐狸面前,却又“贴心”地将大多数退路都给别人堵死,只留下“硬着头皮往他圈套里跳”这一条通途。
所谓面冷心黑,不外如是。
“云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满座寂静中,霍奉卿突然点了云知意的名。
云知意没有看他,头也不抬地应道:“没有。霍大人……英明。”
她真是忍得很辛苦,甚至偷偷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才没让笑音逸出口。
“既大家对这变动都无异议,”霍奉卿云淡风轻道,“那就由韩康先向大家做个说明。”
——
霍奉卿的属官韩康娓娓道来:“州牧府留府长史蔚兰大人高龄有孕,需遵医嘱卧床保胎,日前已向州牧盛大人交还官印……”
留府长史这职位是州牧的膀臂之一,若得州牧授权,甚至可名正言顺代行州牧之责。
可蔚兰任职留府长史十二年,却毫无建树。若不是这次突然急辞交印,外间根本不记得还有她这么号人物。
并非她无能,实在是州牧府被架空几十年,就连历任州牧本人都没有太大施展余地,留府长史虽在法理上位高权重,但实际影响力还比不上云知意这州丞府左长史。
既盛敬侑点名由霍奉卿接任这稍显鸡肋的职位,旁人轻易抢不去、也懒得抢。
这个议题原本只是走过场,却活生生被他玩出了花。
“……盛大人以事急从权为量,提议由霍奉卿大人接任留府长史,并仍兼任目前考功令一职,”韩康讲明前情后,便道,“是否有不妥之处,请诸位大人各抒己见。”
这局面,在座谁会提出什么“不妥之处”?
今日原本该先谈学政司与官医署的事,最后才是霍奉卿的升迁问题。可他却提议先表决他的升迁事项。
看似微小的一步调整,实际却不声不响地逆转了今日主导权——
若按原先的议事顺序,那他支持财政倾斜官医署就会得罪州丞府,支持学政司则得罪州牧府。
总之,最终表决他升迁时,一定会有人因不满而作梗。
在座都不傻,皆知于情于理霍奉卿都应该是支持官医署的,所以在最初时,州丞府的人对他没抱指望,州牧府的人也不觉他会是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