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个相关的物件,大人:一本勒卡雷【注1】的小说,一瓶工作的时候喝的梅洛【注2】。请问我是否可以将后者作为呈堂物……”话说了半截没音了。他朝窗外看去,透过窗户,他们可以看到一片密密匝匝的野草、树木、枝桠,还有与恐龙遗骨的颜色几无二致的岩石。
爱玛也在朝外看。
“那声音我也听见了,”他说着又给妻子添了点马丁尼。她把橄榄放进两人的酒杯里。“什么声音?”
“想起那只狗熊了?”
“狗熊是不会靠近住宅的。”他们“叮”的碰了一下杯子,抿了口酒。
斯蒂文说,“你好像有心事。怎么了?还是工会的那个案子?”
经过对一桩企业并购案的调查发现,那个案子很可能是密尔沃基【注】的码头工人工会在里面捣的鬼。政府已经介入,并购工作暂时搁置,各方对此都不开心。
她说,“这还不是主要的。我们的委托人之一还制造汽车零件。”
“对。是科诺莎【注】汽车公司。接着说,我在听着呢。”
她有点吃惊地看了一眼丈夫。“嗯,那个总裁,真他妈不是东西。”她谈到了一桩非正常死亡案,案子与一台混合动力汽车发动机的零件有关:出了一个很离奇的事故,乘员被电击身亡。“他们的研发部的经理……天哪,居然要我归还所有的技术资料。真是想得出来。”
斯蒂文说,“我对你的另外一个案子更感兴趣——那个州议会议员的临终遗嘱……还有他的风流韵事。”
“嘘……”她警告说,“听好了,这事我可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的嘴巴可是上了封条的。”
爱玛挑起一个橄榄,放到嘴里。“嗳,你今天忙什么呢?”
斯蒂文一笑。“拜托……几个小时的班下来我可不想再谈工作了。”
菲尔德曼两口子是那种约会相亲的成功典范,尽管这种彼此不相识得通过第三方安排的男女相亲的成功率很低。爱玛,威斯康辛大学法学院在毕业典礼上致告别辞的高材生,出身密尔沃基和芝加哥豪门。斯蒂文,布鲁林城市学院的文学士,热衷于为社会提供帮助。他们的朋友给了他们一个时限,六个月内定终身。他们的婚礼是在多尔郡【注】举行的。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请到了。时间距他们第一次约会整整八个月。
斯蒂文从购物袋里抽出一块三角形的奶酪,又找出饼干,打开饼干袋。
“哦,够了,就要一点。”
咔嚓,咔嚓……
丈夫皱了皱眉。爱玛说,“亲爱的,我有点害怕了。那可是脚步声啊。”
这里的三处度假屋离最近的商店或加油站都有八九英里,离郡级公路也超过一英里,与这个地方只有一条根本说不上是路的土路相连。马凯特州立公园,是威斯康辛州最大的公园,这个地区大部分的陆地都属于这个公园。蒙戴克湖和这些度假屋就成了公园中的一块私人领地。
非常私人的一个空间。
同时也非常偏僻。
斯蒂文走进杂物间,将松松垮垮的米色窗帘拉开,透过一片剪过枝的紫薇看了看偏院。“什么也没有呀。我想我们……”
突然爱玛发出一声尖叫。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丈夫叫道。
一张脸正透过后窗在审视着他们。那人的头上套着一条长袜,但你还是可以看得出他留着一个水兵头【注】,金色的头发,脖子上有一个花里胡哨的刺青。看到有人在这么近的距离,那双眼睛显得有点吃惊。他穿着件草绿色的作战服。他用一只手敲了敲玻璃。另一只手提着把霰弹枪,枪筒朝上。一脸狞笑。
“哦,上帝啊,”爱玛小声叫道。
斯蒂文抓起了手机,打开,拨号,一边对爱玛说,“我来对付他。去锁上前门。”
爱玛向门口跑去,酒杯打翻了。橄榄在碎玻璃中间打着转,沾了很多灰。她叫了起来,她听到厨房的门被砸碎了。她回头一看,只见那个拿着霰弹枪的家伙闯了进来,一把夺过了丈夫手中的手机,把他推到了墙边。一幅褐色的怀旧风景照哗啦一声摔在地板上。
前门也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又冲进来一个人,头也是用什么网状物套着的。他长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被尼龙网压得很低。他比先进来的那个人要高一些,也壮一些。他手上拿着把手枪。黑色的手枪在他的大手中显得很小。他把爱玛推进厨房。另一个人把手机扔给他。块头大一点的家伙看到有东西扔来,愣了一下,但还是用一只手接住了。对块头小一点的家伙扔过来的这东西,显得有点恼火,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手把手机塞进了口袋。
斯蒂文说:“请别这样……你们要……”声音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