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方景鹤也都惊讶地看着许活,唯有方景瑜有些懵懂。
事实上,许活身为侯府世子,只需要耐心些,权势财富便会入囊中,大可不必有此念。
许活也知道,她安安稳稳做世子,安安稳稳等着继承侯府最稳妥。
可伯父许伯山正值盛年,在朝中居高位,她若留在京中,建树有限,也几乎不可能越过伯父,难道庸庸碌碌浪费十几二十年的光阴等伯父致仕吗?
不如寻到机会便外放做些利民的实事。
她有家世背景,总要便利些。
许伯山并不支持,许活自己想去。
人活一世,她不想只受家族蒙荫,她想留下她自己的印迹。
陆国公转瞬便猜到她的打算,方才还想许活少了些意气,此时看来,却是极有成算。
他眼前不由浮现二十几年前的一幕幕,语气惆怅:“当年把酒言欢,我等也曾有鸿鹄之志,如今物是人非了……”
陆国公并未言及太多,但只言片语便描绘如今朝中的中流砥柱官员,当年是如何的满怀抱负,方灏许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而陆国公事务繁多,抽出些许时间见他们已是厚待,之后的时间,许活并未喧宾夺主,时不时便会将话题带到方景瑜身上,然后便主动告辞离开。
陆国公命陆峥送他们。
陆峥面上没露出明显的不情愿,但也不甚热络。
待到幼子回来,陆国公又赞了一句:“此子智圆行方,有尺有度,日后多与他相交。”
陆峥不甘,“不过是一面,四哥夸他,父亲竟也夸他,他才学分明多不如人。”
陆国公严厉指道:“你在崇文馆行事不端,你当我不知道?我并非纵容你,只是教你自行悔改,如今看来,你是丝毫不知错。
陆峥闻言,脸一白,跪在地上。
陆国公训斥:“心性不定,仗势欺人,纵有几分天赋,也难当大任。”
陆峥难堪,但无从反驳。
陆国公重罚了他,命他去祠堂领几荆条,跪三个时辰,抄书十卷。
·
第二日,许活在崇文馆再见到陆峥,他脸色苍白,也并不似寻常那般看着许活的目光都带着挑衅。
许活稍有诧异,但他并不是极重要的人,她也不去深思。
而除陆国公之外,方灏在京中的故旧还有太常卿徐驰,户部尚书李绛,以及……崇文馆学士周寅。
这是地位天差地别的几个人,许活不意外那几位是方灏的旧友,唯独惊讶周学士竟也是。
完全看不出。
许活带方景瑜和方景鹤拜见过其他大人后,也去到周学士的家中拜访。
他的宅子在城南,只有一进房,十分简陋,家里下人也不多,只有两个婆子和一个看门的家丁。
周学士没拒绝他们的登门拜访,但对方景瑜的态度很平淡,在问过方景瑜的课业后,仍然板着脸道:“你是方灏之子,若是不思进取,也莫要挤进二馆六学了,没得丢你父亲的脸!”
方景瑜神色紧绷。
他的夫人钱氏端茶进来,听见他这话,放下茶壶便扒拉他一下,“故人之子和学生头一次上门,你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作甚?”
周学士不满地看向她。
钱氏更凶悍地瞪他,若不是外人在,就要叉腰指鼻子了。
周学士吹胡子瞪眼,又去瞥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