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以不知米价的态度,若无其事的道:「万五两黄金,该可勉强应付。」龙鹰失声道:「甚么?竟要那么多?」
安乐耸肩道:「办得体面嘛!」
央求道:「现在只范大哥有这样的声望为裹儿办好这件事,且须从速办理,大婚择十一月举行,离现在不足半年。」
龙鹰头痛起来,一旦接过这个烫手山芋,还用做人?
动辄给归纳为韦宗集团的一党,成为其跑腿走狗,神憎鬼厌。
此招不可谓不辣。
宗楚客想出来的东西,近乎挡无可挡,要在三数月内,与打劫别人钱囊毫无分别的去筹措万五两黄金,绝办不到,而首先淘空的,是他「范轻舟」的钱囊。
究竟是宗楚客自己的主意,还是田上渊的主意?
龙鹰拒绝武延秀相送,冒着细雨离开公主府。
走不到千步,闻风而至的夜来深从后方追来。龙鹰老老实实告诉他,失去了说话的精神和心情,与宗楚客之约,须另选日期。夜来深识趣的放他离开。
实际上,龙鹰的心情不是那么坏。
穷则变,变则通。
终于为李隆基找到切入点。
他一直为李隆基的定位烦恼。
现时朝廷的任命,掌握在韦宗集团手上,李显非是没干涉的权力,而是没干涉的能耐。由于荒弃政事,朝中主要官职,尽入韦、宗属意的人手里,压根儿弄不清楚谁为可信赖的人,而即使看中某人,不顾恶后、权臣的反对重用某人,旋即被韦宗集团收买。
这就是积习难返。
好不容易才有了王庭经、宇文朔、宇文破、高力士和自己此一「外人」,因而挽回本一面倒的颓势,也令上官婉儿较倾向他们的一方。
从这个方向瞧,起用杨清仁、干舜为右羽林军正、副统领的重要军职,实为一大突破,令本大幅朝韦宗集团倾斜的秤砣,扳回些许平衡。
也敲响了韦后和宗楚客的警号。
关键在李显。
说到底,他代表的是大唐正统,一旦醒觉过来,要夺回被削弱的权力,除非有另一次兵变,韦、宗肯定招架不来。
这就是韦后和宗楚客重视「范轻舟」的原因。
最不好是在奇袭田上渊一役,擒得人质,龙鹰竟可拿主意,将人交给夜来深,令宗楚客掌握到,即使「范轻舟」不是这个以李显为核心小圈子势力的领袖头子,也是对小圈子有庞大影响力的人。
宗楚客早对「范轻舟」有此看法,加上实时交人此一铁铮铮的事实,再无悬念。唯一令宗楚客头痛的,是田上渊的阻挠。
如果没猜错,武延秀之所以能在雅居外截着他,是宗楚客通风报讯。
有关田上渊的事,可以迟些听;分化李显的小圏子势力,则刻不容缓。且是连消带打的妙着,反制田上渊。
先发制人。
由现在到安乐公主改嫁武延秀的大婚,宗楚客理由充足的不因田上渊而向「范轻舟」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