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一个无言的拥抱,坚定的支持能给予非常大的力量。
但鸡零狗碎的埋怨和不理解却会将他们推向更深的痛苦。
所以当初,医生让林凡跟林妈分开住是对的。
林妈其实才是林凡犯病的根源,但她至今还一无所觉。一直以为林凡是自己心理脆弱,经不起说。
“你跳下去的时候有后悔吗?”金思辰见林凡表情依旧淡淡,继续问。
“不,我觉得很快活。”林凡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安详的笑容,她眼睛有些酸,“我想,这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常有人说,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极端行为是一种逃避不错,但对于病痛中的人来说,未尝不是是一种解脱。
常见人呼吁癌症晚期,难以治愈的时候,用安乐死减少病人的痛苦。
但很少有人记得,抑郁症号称心理癌症。
同样是癌症,抑郁症患者选择极端手段解脱,却总是被人斥责。
活着的时候不被理解,选择解脱还被人诟病。
好像得不得病,由得人选择一样。
当你无法摆脱钝刀子割肉的痛时,把头伸出去,好像就变成了唯一的解脱办法。
不是好办法,但管用。
“跳下去之后还有印象吗?”金思辰接着问。
“我听到我妈的声音,那高亢又熟悉的叫喊声,竟让我当时涌起一丝畅快。”林凡瘪嘴苦笑,“好像还有其他声音,我听得并不清楚,就砸进水里了。”
“跳河,比我想象的疼,原来水竟然可以那么硬。我先看到满眼的黄色河水,带着点透明,眼睛刺刺的疼,有些睁不开。紧接着,水往鼻子里,耳朵里灌。鼻子像火燎一样,又酸又涩。”
“呼吸不过来,我一张嘴,吐出一堆泡泡,水争先恐后地涌进喉咙……河水颜色变深,肺像被抽空了,缩成一团,疼得厉害。脑袋发晕,感觉飘了起来……水的颜色越来越暗,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溺水是非常难受的,林凡的描述语气却很平淡,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能走到今天,她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
金思辰为林凡的状态稳定而感到欣喜,又接着问:“你不会游泳吗?”
“不会。”
“那你怎么获救的还记得吗?”这是昨天说到的问题点。
“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就在岸边躺着,应该是被人救了。我感觉没力气,身体很重,但还能动。当时浑身湿哒哒,还有点冷,我的情绪也正常了,就自己慢慢走回家了。”林凡在岸边坐了一会才能起来,像进行了一场剧烈运动。
“在水里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受伤或者疼痛的感觉?”金思辰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
林凡想了好久,不确定地说:“好像……头顶疼了一下,撞到个什么东西,挺疼的。嗯……然后还看到一些黑线往上飘。但是我不确定。那时候我意识不太清楚,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碰到什么了。”
金思辰猜测,黑线有可能是碰破头皮之后流出的血,林凡往下沉,所以看到的血是往上飘的。
他又说了几句结束了的谈话。确定林凡没有异状之后,离开了活动室,第一时间给吴宇森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