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事重重,满腹忧郁的走下了办公楼。
空旷的厂区花园里,绕一周遭挺拔葱郁的女贞树。黄昏了,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下边,一抹迟迟未归的晚霞余晖,映射着翠绿欲滴,相互簇拥的地毯似的麦冬苗上,神秘的色彩上面,弥漫一种金碧辉煌。
他对花园情有独钟。
几年前,这儿还是一片杂物场,到处堆满了废铁烂铜,腐木瓦块,后来厂里创建清洁工厂,他带领一帮职工,苦干两个月,修建起了眼下的花园。
每想到这儿,他都热血沸腾,无限感慨,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也是这时候,厂长开始亲昵的称呼他“科长”。听到科长二字,他激动,浑身血液簌簌流淌,油然升起难以启齿的自豪感。
他是工人队伍里走出来的佼佼者,外人看来他是厂长眼中红人。
一晃五六年过去了,当年的感觉渐渐退去,就像枯萎的郁金香花朵,时光匆匆,艳丽已成了过去!
“科长,科长。”他听了反而反感,忌讳厂长这样喊他。像嗜酒人酒精中毒后的反应,他麻木而又惆怅。
他彻夜想:自己应该有一种新鲜的称呼,比如处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汽车,要有新里程,不应该老是停留在原来的路标上。
真正刺激他神经的当属上月,与自己条件相当的同事,升任了处长。
他几天几夜不眠。
孔子曰: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
他开始学习升迁之道。
他先是研究《八字预测》,《子平真诠》,《穷通宝鉴》,学问浅,读不不通。又学习《当今社会升迁秘诀》。
书上有句文字,使他顿开茅塞:升迁离不开送礼。自古人脉关系,都是建立在酒肉上,金钱上!
可是,厂长年薪百万,日进斗金,什么都不缺少;送礼?唉!送什么?
书上又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送人最向往的,才是最珍贵的。
什么是厂长最珍贵的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抬头见厂长两口儿一前一后走下了楼。
五十多岁的厂长发福了,但走起路来大不如前的健步如飞,苍白的头发,肿胀下垂的眼袋。。。。。。。
厂长妻子轻飘飘如一块彩云,身姿扭动如微风吹拂的杨柳,轻快而飘渺。
她比厂长小了二十岁。
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压抑心底的苦闷突然烟消云散,他眼睛一亮,就像迷途人漫漫黑夜里看见了指路明灯。
他暗喜。
他的家乡——大山深处,有一银须白发老者,用祖传秘方,专门配制一种补酒,人称:“补阴壮阳还童酒”,山里山外享有崇高声誉。何不取来送礼。
他请几天假,亲自钻进大山,几经辗转周折,费尽千难万险,找到了老者,说明来意。
老者深受感动,连夜亲自给他配制好补酒。
酒瓶说瓷不是瓷,说玻璃不是玻璃,老者介绍说:“采用亿年花岗岩又三千度高温烧制而成。”看去外表伶俐剔透,晶莹发光,环绕八个面制成,每一面都雕刻图案,绝不重复,或少女少男调情,或雌雄天龙戏水,或仙女银河洗浴。翩翩如生,让人看了不胜遐想,兴致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