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传出了杨氏温声细语的说话声,她将药轻轻吹凉,亲手喂给宋承南,并未假手于人。
宋承南被小妾背叛,慢慢发觉出发妻的好来,喝完药关心了她两句,杨氏低头羞怯地回话,夫妻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之时。
宋观穹不再看那对夫妻,正待离开国公府,又出现一只“拦路虎”。
“世子最近恶名在外啊。”时靖柳抱臂斜倚在大门边。
宋观穹近日确实愈发冰冷无情,寒鸦司大牢里惨叫声比以往更凄厉,大牢外办差的人连呼吸都放轻了,见着司主,莫说是靠近,就是在他面前抬头都不敢。
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时靖柳看着他,跟看一个没有活气的人俑一样,就猜测是家里那位的缘故,不然没什么事能让宋观穹如此苦大仇深。
不过他特意等在这儿l,不是管人家的家事的,“国公爷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问哪次?”
时靖柳盯着他不说话,定国公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必须讨回这个公道。
宋观穹撩眼看向他,目光如有实质,“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国公受伤,受益的人只有你。当初他会受伤与队伍走散,又正巧被一个医女救下,若是他并不中意那个医女,你又待如何?”
宋承南没说,但回来时不见对小妾身死的伤心,反而愤怒疑惑,时靖柳就猜出来了,那小妾只怕是个细作。
能做到这样的事,不是宋观穹还有谁。
不料宋观穹却说:“你想错了,那医女并不是我的人。”
但他没有否认宋承南受伤之事。
宋承南认不认识那个医女,都得回建京,之后想从他手里拿到兵权,法子又不止一个。
不过是知道了太子派人在祝茵出府买首饰时暗中接触,又刻意放松国公府里的监视,助她和太子的人私会罢了。
祝茵被假太子哄骗住,听到只要她闹着要去行猎,给太子机会,将来就能进东宫,甚至封妃,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做国公的女人已是富贵,何况太子更年轻,地位更高,富贵来得太过容易,蒙蔽了祝茵的眼睛,自认能凭些乡野之趣拢住国公,那在内宫争宠也会无往不利。
宋观穹不过正巧发现这招很好用而已。
时靖柳不满:“他是你父亲,将你从你阿娘手里救出来,送上多难山,这么多年未曾对你不起,你倒好,坑害起他来了。”
“让他吃个教训,看清那位姨娘的真面目,不是好事吗?我没多少时间了,下次一定思虑周全些,”宋观穹不剩多少耐心了,“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
时靖柳道:“你待如何?”
“国公虽不再掌兵,你的军师还当不当?”
时靖柳叹了一口气:“我看腻了你们这些勾心斗角,有意离开建京,看看山水,写几句酸诗。”
“有个印信,能从大靖任何地方的钱庄取银子……
”
时靖柳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苦行是不可能的,他要逍遥山水间,醉卧美人膝,银子断不可少。
—
宋观穹马不停蹄就进了宫。
“医正说家父的伤若歪一寸,神仙难救,如今只能放了手中兵权,让……臣接手,可臣并无带兵打仗之能,怕还是让国公手下部将掌管更好。”
皇帝一身道袍,半个胸膛袒着,捋了捋胡子,没有立刻答应。
“臣的家人接连被刺杀,怕是有人盯上了臣,臣担心早晚有一日会让刺客得逞,请辞去寒鸦司之职,以护家人。”宋观穹将话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