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笑了起来道:“你一直老成持重,却如何也会那样说?”
李嗣源道:“长安城牢不可破,域外贼兵齐集,但大军难以挺进,小股人马,却反倒可以趁隙混进长安去,虽然生擒黄巢,在所不能,但我们到长安去大闹一番,自然人心惶惶,这些乌合之众,不难瓦解!”
李克用一只眼睛,睁得老大,突然之间,他一声虎吼,道:“真是好主意!孩儿们!”
他一声呼喝,众太保齐声答应,个个挺立身子,大家都知道,李克用在一声呼喝之后,就要传将令了,此时他所发的命令,自然是选派前去闯长安的人选,一等一的繁华去处,乃是帝都,谁不想去见识见识?如今长安虽然在巢贼势力之内,但是对十三位太保而言,那却更富刺激,人人都想争着前去,是以他们个个挺胸而立,精神抖擞。
李克用目光灼灼,凌厉的目光,在十三位太保的身上,一一扫过。十三个太保人人都屏气静息。
李克用的目光,最先停留在李存孝的身上,他沉声叫道:“存孝!”
十三太保李存孝立时向前,踏出了一步。
李克用目光又缓缓移动,停在九太保李存审的身上,又叫道:“存审!”
九太保李存审大喜,高声答应,也向前跨出了一步。
李克用的目光,缓缓到了四太保李存信的身上,李存信已迫不及待,向前跨出,可是李克用却立时摇头道:“不必你去!”
李存信陡地一呆,抗声道:“父王,这主意是孩儿想出来的!”
李克用道:“你想出来的主意是独擒黄巢,与现在要实行的扰乱长安,有所不同,你脾气暴躁,好大喜功,此去长安,非同小鄙,只怕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存信急叫道:“父王,这……孩儿不服!”
李克用笑道:“可不是,你连我的命令,都敢不服,若是派你去长安,你怎肯服他人调度?”
李存信忙道:“孩儿不是不服父王将令,只是心中有所不服,父王不论派何人带队,孩儿均愿服调度!傍不违令就是。”
李克用道:“此事非同儿戏!”
李存信道:“军令如山,孩儿焉有不知之理!”
李克用道:“我派存孝带队,一切皆由他调度,你服是不服?”
李存信陡地一呆,立时转头,向李存孝望去,李存孝也向他望了过来,两人对望了好一会,李存信咬牙,道:“我服!”
李克用点头道:“好!”
李克用才一点头,李存信已向前,走了过来。
李克用续道:“史敬思,康君利,李存璋!”
立时又有三位太保,向前走来,十一太保史敬思英武挺拔,浓眉大眼。十二太保康君利,神气非凡,但是在他的眼神之中,总闪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狡猾的神采,八太保李存璋熊臂虎腰,气度非常。
李克用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六个人,心中也不禁一股自豪之感,他缓缓地道:“你们六人,立时启程。”他讲到这里,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声音听来,也格外低沉,像是他所讲的每一个字,都可以深深印进每一个人的心头一样。
他道:“长安城中,非同小鄙,千万要小心,要记得你们此去,志在扰乱,不可贪功。存孝!”李存孝陡地挺直了身子道:“孩儿在!”李克用一字一顿道:“你带着队,你们六人前去,不可少一人回来。”李存孝大声道:“是!”李克用深深地吸一口气道:“你们六人,到长安去,虽然不过两百来里的路程,但是在两百里中,贼兵布下了千军万马,们那样的行动,可以说从古未有,一路上更不可节外生枝!”李存孝等六人,齐声道:“孩儿知道!”李克用摆了摆手,道:“去吧!”六位太保,一起走了出去,他们混身是劲,走出去的时候,甚至带起一股劲风,令得火把的火头,也向上陡地窜了一窜!尘土飞扬,那么多尘土,像是整个大地上,都笼罩着一层浓黄的烟雾一样。六骑马,在路上飞驰着,马上的六个人,正是以李存孝为苜的六个太保,他们都已换了装束,看来像是猎户,为了装扮得像,他们骑的,也不是什么骏马,而是军中挑出来的劣马。
天色渐渐黑了,那是一个阴沉的阴天,天上一点光也没有,但是在地上,放眼看去,却到处可以看到像星星一样,闪耀着的火光。
那些火光,全是从远远近近,连绵百余里的兵营中所发出来的。大鏖战还未曾开始,是以即使是军营中的灯火,看来也有几分宁谧之感。
马上的六人,一声不出,只是伏在马背上,向前急驰着,他们离开自己的兵营渐渐远了,而离敌人的营地,又渐渐近了。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岁月中,大军结集的地方,就算是在官道上,也没有什么车马来往,是以他们六匹马,马蹄敲在路面上,发出的声飨,也格外惊人。
到了午夜时分,驰在最前面的李存孝陡地勒住了鞋绳,扬了扬手,跟在后面的几个,也全都勒住了马,只有四太保李存信,却还抖缰驰出了两三丈,才兜转了马头来,大声喝道:“什么事?”
李存孝皱了皱眉道:“四哥,我看现在,路边的军营,已是贼兵所布的阵形了。”
李存信道:“那又怎样?”
李存孝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要小心些,在马蹄上扎上棉布,也不必跑得太急,趁着天色黑,正是我们连夜赶路的良机。”
李存信“哼”地一声道:“我们都是堂堂的太保,又不是偷鸡捉狗的鼠辈,怎可以这等怕事?依我之见,就这样直冲过去,没有贼兵前来便罢,若是有贼兵前来,就杀它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