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和尚走到书桌对面坐了下来,目光在柳末末身上绕了两圈,才落回沈越陵身上,“药老的信上说,七伤石在水家。”
沈越陵点头,“颜韶一直跟在他身边?”
“是的,沈略这会儿应该也接到消息了。”和尚一动不动地盯着沈越陵看,想要知道他会如何应对他那位大哥。
十年前,若非那件事发生,如今坐上沈略那个位置的人,就应该是沈越陵。可是现在,沈越陵却是一个死人。江湖上,各大世家的人都知道,沈家二少,早在十年前就死于族规之下。
就算拥有同样的名字,也很少有人把他联想成沈家二少。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沈越陵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沈略算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若是没有沈越陵,他一直是最优秀的。偏偏沈越陵出现了,他更加优秀,就连犯下族规,竟然都被保了下来。
只要他还活着,沈略就一直安心不下来。
对于那位大哥的敌意,沈越陵一早就知道,只是从未与他正面交锋过而已。若说他没有那个兴趣争夺族长之位,偏偏沈越陵在沈家沟的势力并不比沈略小。若说他有那个想法,这些年,沈越陵却从未主动对付沈略。这让所有人都摸不透他,也正是因为这样,沈略才会越来越心急,以至于妄想用黑庙的事来打击沈越陵。
他这次输了,可是机会很快又出现了。七伤石,对沈略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柳末末治病需要。
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管柳末末对沈越陵的重要性有多大,这都是一个与他撕破脸皮的机会。
“明天,去请水卿。”水卿是水家的现任族长,水歌月的父亲,也是外门中的长老之一,他素来与沈越陵关系不错。
“嗯。”和尚点头,见沈越陵不再开口,他识相地起身离去。
走出书房之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在沈越陵怀中睡得很熟的柳末末。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这场家族争斗的核心,沈越陵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睡到自然醒的柳末末刚走出房门,就看见沈越陵面带笑容地从书房那边走来,他身边还有两人。
水歌月脸上挂着浅笑,站在白衣老者身边,时而抬头看一眼沈越陵。
“越陵啊,我的提议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水卿临走之前,拍了拍沈越陵的肩膀。
“我会的。”沈越陵点头,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水叔,我送您。”
一直到他们都离开了,柳末末不禁皱了皱眉头。刚一转身,正好碰上了出来寻她的青丝。
“小姐,您跑哪去了,可让我好找。”
“我饿了,吃饭去吧。”柳末末又往那边看了眼,然后拎着裙摆往回走。
“是。”
吃早饭的时候,和尚与沈越陵都不在,柳末末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碗筷,趁着青丝不注意,就跑没了身影。
大门外,水卿坐着轿子离开,水歌月却并没有跟着离去。俩人并肩走在街上,虽然有人好奇地回头张望,却也没敢议论。
水歌月脸上一直挂着浅笑,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才开口,“越陵,听说你要七伤石是为了治柳小姐身上的毒?”
“嗯。”
“能告诉我,你与那位柳小姐的关系么?”
沈越陵沉吟了片刻,淡然开口道,“没有关系。”
水歌月轻轻点头,“鸣凤城柳家这些年只出了柳轻狂这么一位俊杰,巧的是他失踪之后几年,雪域就横空出世,据说那位当家原本姓柳,我说的对么?”水歌月半转过身,笑吟吟地看向沈越陵。
沈越陵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中并不掩饰对她的欣赏。聪明的女人,特别是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总是赏心悦目的。
“爹的话你不必当真,小妹早有心上人,要是你娶了她,她怕是会恨死你。”
“我知道。”
“那好,就送到这儿吧,你大哥邀我过府一叙。”
“小心点。”沈越陵站在原地,目送水歌月离去,脸上始终没有半分表情波动。直到她身影消失,他才转身往回走。
回府的路上,和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兴味盎然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看来你这个水家女婿的头衔是拿不掉了。”
沈越陵没有回答,反而皱起了眉头,“你没陪她吃饭?”
“我刚从外面回来。”和尚摊摊手,接着开口道,“该见到她的人,应该都见过了,不需要天天带她出去逛了吧?”
沈越陵没说话,只是扫了和尚一眼,和尚猛地停下脚步,没有再跟上去。
见沈越陵越走越远,他站在原地苦笑,看来自己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