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芯缭起丝丝青烟,烧燃甚促。裹衣人不知荷心此举何意,但想定和觅找入口有关,当也不置多问。眨眼间,符芯已烧见了底,灰白色的符灰不经风摧,自立而倒。
荷心着眼一看,手指一处入口道:“如无出误,应当就在这里。”
裹衣人瞧了瞧,符灰倒倾之后,灰头正指此处,当下想也不想,纵身跳了下去。
荷心一怔,不想他这般心急。银牙一咬,自随一跃。
入口下黯地无光,荷心只感身子犹如一具无躯的灵魂,轻轻荡荡,飘飘缓坠。亦不知多久,眼前忽感有了一些微亮,心知再过片刻,就可到得养尸重地。
地狱养尸,自不是真处地狱,乃是指得世间最为阴寒之地。但凡养尸人觅得一处至尊养尸地,便会在地下修筑一座封尸台,此是整个尸地中最为阴邪所在,就因此台阴气甚重,似如地狱一般,故此称其作地狱门。
活人要进得养尸重地,断是万难可行,如此间直落无阶的入口,曰谓死人路,人一旦掉入,就即要给摔死,而阴人(未死,但已给取了三堆护身火的人,便就是阴人)、尸人却可如鸿毛般,轻尔安落。
荷心二人落到地面,发现此处是一所无顶石间,周围竖着八口无盖大棺,里头各杵着一具尸人,每口大棺左侧,尚有一道石门。荷心道:“看来此人极是精明,这八棺尸门阵,走错一门,八尸立便醒转,届时想脱身,可大是不易。”
裹衣人道:“那可如何破解?”
荷心叹道:“若是师父在临,必有十分的把握,可惜我道修尚浅,实无过多胜算。”
裹衣人恨叹道:“不想此人这般厉害,你我刚下来,就给困了住。”
荷心道:“我们已无退路可去,如今只得由我试它一试。”褪下腕间金铃,双掌合抱,直起左右手中的中食二指,将金铃套在四指上,指过头顶,轻摆微颤。
便就这时,突听得一人大呼一声:“慢等,住手。”
女人有什本事
荷心一怔,听声音是从头顶传下,仰首去看,见有三人一前二后如落叶般飘落下来,不禁暗道:“怎是他们?”此三人正是那先前所见的赶尸人及其手下的两具死尸。
那赶尸人先落到地面,一看荷心,翻翻眼皮道:“老鬼险些给你害你。”
荷心道:“你究是何人?来这作什?”
那赶尸人道:“老鬼是谁,到哪都只管收尸,不过你不需担心,看你面色饱满,活得定比老鬼还长。”
荷心暗忖一声:“这人语不搭调,看似没正经,实则身份断不寻常,能来到此地,可见修为自不在我下。”
此时那两具死尸亦先后落来,二尸头上的黑布已去,一人白髯飞须,摸约六十上下,一人双目精光,稍显年轻。荷心见得二尸,已知他们决非真是死尸,先前极是装扮无疑。
这二人脚方着地,均齐眼望了下裹衣人,那白须老人这才目光一转,向荷心道:“你又是谁?”
荷心踌躇道:“我……”却听身边的裹衣人道:“她是南阳仙人的高徒。”
“南阳老儿的徒弟?”白须老人自喃一声,看了荷心一眼,闭口不语。
裹衣人跟着道:“你等喝阻我们,可是已有了破此尸阵的应策?”
那赶尸人阴恻恻道:“他们没有,我有。”弯下腰,将左臂垂到地面,但见一条金丝小蛇缓悠悠地从他的袖管中游了出来。
裹衣人瞟上一眼,面有疑色。
赶尸人待那小蛇游出袖管,方才直起身子,拿鞋尖在蛇尾巴上推了一推,令它前行。
那金丝小蛇摆了摆鲜红的信子,朝一处石门滑去。赶尸人懒懒跟上。
白须老人觑一眼精目老者,大踏步走去。
荷心观得他们三人去了,望了一望裹衣人,紧随在精目老者身后。
一行五人追着金丝小蛇,途中寂静无语,穿穿绕绕,直走了十数道石门,过去七八条大石廊,数间石室,方到了一面石门前。
赶尸人捏起地面的的金丝小蛇,好生放回袖管。但见这里是一条双向大回廊,正前的石门边侧各有一顶盘龙金灯,丝丝冒着青烟。
白须老人道:“他们可就是在里头?”
那赶尸人回过头,看着他,却不开口。
白须老人不耐道:“你先靠后,待我将这鸟门砸了烂再说。”捋袖便要上前。
精目老者出手拦道:“张兄还是这般脾气,我看这事还得听听这小姑娘的。”
白须老人诧道:“听她,一个女人有什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