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扪心自问是不是耽误了许多正事,一边强迫自己迅速将“苏梧桐”这三个字从我的脑海中拔除。我需要投身的是这个天下,而非儿女私情。
在我故意的无视下,也在母后纵容的默许下,凤凰从十五岁到二十岁的五年间,最多只能在新年请安时进宫一次,据说平时一直守在家中。
她真的不出门了么?
我又开始有些暗暗地嘀咕了:她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安分?这与二弟对她的形容完全不符。
二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看他虽不情愿,却还是能暗中保护凤凰,于是稍稍放心。
其实很少有人能将探子安插进苏府,除非苏清是有心要让他们待在自己家里“探查”。因此我不担心在苏府里,她会遭到来自三弟的袭击。而在府外,自有我与二弟的人马。
三弟的行为在我看来十分好笑。他以为杀死苏家的女儿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么?或许他该再心狠手辣一些——直接把我处理掉不是更好?
不过我没有想到,就在我亲自去苏府与苏太傅商议婚礼过程的时候,苏太傅竟然敢把自己的女儿支到府外。他就不怕女儿被害?
看着苏太傅一脸平静并无担忧,我想他大概是知道什么了,所以才会这般镇定自若。我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二弟的人应该会很快就得到消息,他们赶到城外之时,正逢阻止袭击的最佳机会。
我信得过二弟的本事,于是便按捺下了所有的情绪,同苏太傅周旋。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了有人在暗处偷偷看着这边。多年来养出的高度警惕与绝佳眼力,使我轻易就找出了偷窥的人。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发现树叶掩映中,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时隐时现——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窃笑一冷漠,面善得很,乍一看过去简直就是两个穿上了女装又年轻了几十岁的苏太傅。
原来是凤凰的妹妹们。但我一贯没有笑脸相迎的经验,所以冷着脸特意拿眼看了看那个窃笑着的孩子。结果她好像有些被我吓到了,动静极大地从树上落下,然后一溜烟就跑远了。
只见苏太傅冷冷地一笑。我回头再看剩下的那个孩子,她倒是静静地又瞅了我们一眼,才没事人似的拍了拍衣摆,慢慢地爬下了树。
比起苏太傅的冷笑,我自认不是面相凶恶之人。那为什么一个被我吓走了,一个却没被苏太傅吓走?
……我很可怕么?
我有些介意,因为我实在不希望凤凰的妹妹跑到她那里去乱说一气。
又过了几日,我带人将聘礼送到了苏府,得知凤凰并没有受伤,只是稍微有些受惊,悬了许多个晚上的心终于归位。刚一松口气,我就愕然发现自己还是一直在关注着她,像是被套上了一道摆脱不了的咒语。
算了!我放弃心里的矛盾斗争。既然无法抗拒,那就接受这个现实吧!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承认便是。更何况这个女子还将会是自己的妻——名正言顺。
大婚那天,我早早地就被小德子喊了起来。衣服从里到外的换了一遍,全都是新的,宫里张灯结彩,比过年都隆重。我无心理会这些,只想着该怎么应对我的新娘。
拜天地拜祖先。
凤凰有盖头,看不见外面如何。而我则端着张冷脸给所有胆敢造次的人看了一整天,意在警告他们不许乱来。
凤凰被送到新房后,二弟附在我身后乐呵呵地小声说道:“皇兄,谁敢招惹你们这一对夫妻啊!新郎官是监国太子,新娘子是苏鬼之女。看看吧,就连灌酒的都没有……”
我毫不留情地甩给他一个背影。
当初娶顾荏苒的时候,我好像也没这么不确定过。我在新房外的院子里踱了好久,却又自己回了东院的书房发呆。外面明明一片喧闹,但在我的书房里关上了门,也就只是隐隐听到一些笑声了。这正好能让我平复一下自己的心境。
直到小德子在门外喊了好几次后,我才慢慢地走出了书房。
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可能会出现的窘态,所以我进屋就挥退了所有随侍在旁的人。看着那个笔直端正地坐在床沿的女子,我有些恍惚。她就是凤凰了?原来成亲后的感觉也不是我所设想的那样美好,其实只是多了个女人睡在身边吧……
我这么想着,拿起了秤杆挑开了她的盖头。凤凰上过妆的面容缓缓地露了出来,看似安静而又带着些许桀骜的神情令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差点停止。她的样貌或许在别人看来不如顾荏苒,但我就是觉得她美丽无双。大红色的嫁衣穿在她身上,让我没来由地兴奋了一下:她是为了我才穿上了这身嫁衣的!
面对这样的凤凰,我需要努力让自己清醒,结果清醒过头了,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我后悔了无数次:“……原来你就是那个让容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的苏梧桐……长得不过如此。”
我清楚地看见了凤凰眼中闪过的那道气愤的光芒。但她没有发火,而是愣了一小会儿,然后辩解了一番。
我根本就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看着她的嘴唇张张合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