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平复心绪,师兄姬玉京已用剑柄将门推开,一条长腿迈过门槛,少年的身量已接近成年人,肩背还带着少年的修窄单薄,虽然也穿着重玄弟子素净的天青色道袍,通身却散发着一股矜贵气。
他和冷嫣年岁相仿,前后脚入门,两人却不亲近,姬玉京出身高贵,天赋出众,对冷嫣这个出身卑贱、资质欠佳,却凭着莫名其妙的运气拜玄渊仙君为师的凡人,自然看不顺眼,时不时要冷嘲热讽几句。
冷嫣知道他嫌恶自己,总是绕着他走,哪知她越是避让,他越不给她好脸色看。
冷嫣眼下最不愿见的就是他,他一定会逮着机会挖苦她一番。
她硬着头皮叫了声小师兄。
姬玉京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狐疑地扫了眼她绯红的脸颊,纡尊降贵道:“受了什么伤?我瞧瞧。”
伤处在肩头,虽说世外之人不拘小节,可冷嫣毕竟是个豆蔻少女,免不了害羞。
姬玉京看出她的抗拒和迟疑,拉长了脸道:“不看就不看,你以为我稀罕看你?要不是师父非要我出手,你死了我都懒得看一眼。”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药瓶扔给她:“有本事自己上药。”
冷嫣性子软,最怕麻烦别人,心眼又实,当真转向床里侧,咬开瓶口的软木塞,正要把药粉倾到伤口上,药瓶被人一把夺了去。
姬玉京道:“伤口腐肉都不挖掉就往上倒,你当我这药很易得么?”
冷嫣低低地道了歉,从枕边拿起紫阳金铸造的匕首,便往伤口边缘的腐肉上割去。
姬玉京看不下去,抢过匕首:“啧,你杀猪呢,蠢死了。”
冷嫣疼得眼泪汪汪,再被他一起哄,忍不住眼眶一酸,一颗泪珠落了下来。
姬玉京脸上闪过一丝无措:“我不说你就是,别哭哭啼啼了。”
冷嫣忙道:“不是怪小师兄,只是有点疼。”
姬玉京一看伤口,也愣住了,他只知道她私入迷谷受了伤,以为是些寻常蛇虫咬的,未料伤势这么重。
“什么咬的?”他皱眉道。
冷嫣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去偷花的事,含糊其词道是蛇。
姬玉京睨她一眼:“什么蛇?”
不等冷嫣回答,他便皱着眉道:“看伤口倒像是棘蛇,那脏东西不是只有迷谷有吗,你去那地方做什么?”
冷嫣被他一语道破,承认也不是,抵赖也不是。
姬玉京道:“这种蛇是血菩提树的树根,平时盘在土里不动,除非有人采花……”
他恍然大悟:“你去采血菩提了?你采这邪物做什么?”
冷嫣只知道师父炼药要用这花,却不知这花的底细来历,听姬玉京称之为邪物,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是师尊用来炼药的,怎么会是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