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樱想说她是知道分寸的,只是因为叱云月是他亲近之人才会这般说,叱云月却径直打断:
“没那么多可是,他和你在村子里成婚,只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你和他云泥之别,别说那时候的你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农女,他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你,就算你是现在的身份,他也不会娶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疾言厉色,声声皆如厉矢。岑樱已有一点愣住,怔怔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和薛家是不共戴天之仇!你以为表兄他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流落到你们村子?就是他们薛家害的!”
“还有,你知道你们那村子……”
叱云月越说越激动,险些就要将当日清溪村惨遭屠村之事和盘托出,身后却传来急促的一声:“月娘!”
是封衡。
叱云月脸色一白,张皇地回过了头。
嶙峋白石之后,正立着不知何时到来的、负手而立的太子,他身侧则立着满面焦急之色的封衡。
一旁还有两个跪着的瑟瑟发抖的丫鬟,正是方才被叱云月遣去望风的。
“表兄……”她嘴唇微颤,像个做错事被抓了正着的孩子。
“你先下去。”嬴衍面无表情。
叱云月知晓他是要与岑樱单独说话,心中微酸,赌气甩手走了。
封衡遂也知趣地离去,被峻峭山石圈出的一小方天地间,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嬴衍看向岑樱。
她立在假山的半片阴影里,神情怔怔的,第一次,没有主动地迎上来。眼睫上缀着些许晶莹,或明或暗,十分可怜。
心里忽有一霎的柔软,他缓步走近,脸色仍是冷沉:“月娘她心直口快,为当日的事有些迁怒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摇头,微红了眼望着他:“我们的村子怎么了?”
“没什么。”嬴衍答,见她嗫嚅着唇似要再问,“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那真的是薛家害得你……”
他不想和她说起薛家,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是。”
“可我不是薛家的啊……”岑樱有些委屈,叱云月凭什么向她发这么大的火啊!
“我知道。”嬴衍看着她泛红的眼圈,想起高阳公主方才说过的有关她的身世,一时心情极为复杂。
她当然不是薛家的。
她本也该是他的表妹,从小无忧无虑,在锦绣堆中长大。却因上位者的一己私利,自幼失去双亲,流落他乡,如今,还要因为身份被月娘所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