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烧却还不肯松手。
鹿燃野嘴上说的决绝,但连头都不敢转。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掰梁烧的手指,即便他根本掰不动。
梁烧的血很热,渗到他衣裳里,黏在皮肤上的时候,又变得冷冰冰了。
鹿燃野讨厌这冷冰冰的触感。
鹿燃野说:“梁医生,你去处理你的伤口吧,不要耗在我身上。”
梁烧宁可捉着鹿燃野不放手,也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我是个成年人,我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吗?”鹿燃野说,“你是想像我爸爸一样把我关起来吗?”
鹿燃野故意把为了救自己、毁掉一切的梁烧与鹿向明混为一谈,他知道自己讲的话很伤人。
他就是要这样伤人,他就是要逼梁烧放手。
梁烧果然终于松开了手。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的,”梁烧叹了口气,说,“我是为了你好。”
鹿燃野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急切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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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燃野毫无目的地在街上奔跑。
他只想快点远离梁烧的诊所,他生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往回走。
鹿燃野所不知道的是,在梁烧面前,他已经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了耻辱心与自卑感,他尚且不能应付这陌生的情感,他只会逃避,也只能逃避。
他耻辱自己的出身,耻辱自己是鹿向明的儿子,也耻辱自己毁了梁烧的一生。
他同样为自己而自卑。
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没有资格和梁烧讲话,也没有资格再站在他身边。
以前的鹿燃野从不会考虑这些,只要有人愿意和他睡觉,他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外貌、性格,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开始介意梁烧的想法。
当年梁烧报警之后,鹿燃野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他再次回来,但回来的只有暴怒的鹿向明——鹿向明抓着他的头发,一次又一次地往墙壁上撞。
鹿向明说他会整死帮鹿燃野报警的人,如果鹿燃野还不听话,还有第二次,他就打死鹿燃野。
鹿燃野不知道梁烧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傻,他听到了梁烧是a大的医学博士,梁烧沦落到在小区里开诊所,一定和鹿向明离不开关系。
鹿向明就是这样的人,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他不会轻易放过梁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