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绘选留了两套,剩下一套石榴花让春瓷拿去换成银钱。
春瓷脸上有些难色,“姑娘,你首饰就没几套。”
宋绘翻着手里的棋谱,敷衍道:“那不还有几套可以来回换着戴。”
春瓷语塞,呐呐道:“那怎能一样。”
“照做便是。”
虽是初春,但仍有些湿冷。
屋内烧着炭火,宋绘窝在矮塌上看棋谱书。
看到有趣处,她又打开棋篓,拿子儿照摆起来,一个人玩得怡然自得。
玩累了,她看着棋盘上泾渭分明的黑白子发起怔来。
早些年大宁国力积弱,铁骑北下犯边,京口一带被胡人攻占,宋仁礼经商逗留边境偶遇她生母,为容貌所惊艳,花了重金赎身并纳为妾。
可惜胡女性子泼辣凶悍,宋仁礼不到三年便生了厌烦心。
当年名动京口的舞女在江南后院郁郁而终,她去世时,宋绘不过五岁。
没什么印象,也谈不上多伤感。
只不过没有长辈在侧,没有银钱傍身,没有人手可用,到底是艰难了些,难免会想起。
守在屋外的夏陶见天色暗了,问她晚间想吃什么。
宋绘撑着下颌,侧了侧脸蛋,莹白的小脸在暮色下发着玉泽般的光。
她不似汉人眼皮薄长,眼睑处有褶皱叠着,显得眼睛灵动有神。
“有什么吃什么吧。”
第二日,天下着细细的春雨,宋绘在雨里等了宋巧一刻钟,和她共乘马车往这次春宴的举办地点,县尉府。
进了府,宋巧就和平日熟稔的小姐妹坐到一起。
宋绘相当知趣的自个儿在角落的条案边坐下。
县尉夫人说了几句开场话便找借口离开,没了长辈,宅厅才算真热闹起来。
屏风另一侧不时传来男子交谈声,这边,到了出嫁年纪的姑娘顾不得羞怯,排着号表演才艺。
吟诗弹琴作画,宋绘都不会。
她心态倒是平稳,安安静静做观众,凭着感觉,曲子好听时跟着晃晃头,画好看时诚心诚意拍个手。
不知不觉,春雨停了,空气里漫着青草的香气。
县尉府家的二小姐起身,邀大家去院里看桃花,宋绘知晓到了正题,拍掉身上糕点的碎末,跟着起了身。
大宁的男女之防并不严苛,春宴明着是赏花,实则是未婚男女见面交谈的机会。
亭台楼阁,桃花成簇,沿着木制长廊往前,能看见荷叶拥盛的池塘。
宋绘发觉有人在看她,转头对上一个面容白净的公子,他穿着一身白衣,眼睛滚圆,脸上微有肉感,显出几分可爱。
宋绘眨眨眼,习惯性弯了弯唇角。
她五官明艳,这一笑,像是剔透的冰山被阳光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