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两万六千元,扣除房租、预存的学杂费,小冰得每天啃白吐司度三餐,才能每个月拿一万元回育幼院给院长妈妈。
一万元对育幼院来说帮助不大,但这是她的心意,至少能帮年幼且正值发育期的弟弟妹妹们加菜。
每个月拿钱回去,院长妈妈总是要她把钱留起来,买些漂亮的衣服妆扮自己,不然就买些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不要每回见到她都是一副瘦巴巴的模样……
每每看见院长妈妈那心疼的眼神,小冰就觉得很难受。
她只是想减轻院长妈妈的负担,帮助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健康成长,可是她的力量实在太微薄了,想找份好一点的工作首重就是学历,所以小冰才会痛下决心,去念大学拿文凭。
虽然生活过得很苦,但每个月回到育幼院里,看见年幼的弟妹们天真的笑容,小冰便觉得再辛苦都值得了。
因此工作遇到的委屈和上司的刁难,她全都咬紧牙关忍了,小冰告诉自己,两年,只要再两年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下午六点,她的工作时间结束,得忙着赶到学校上课,脱下工作背心,小冰背起包包离开超市,赶搭六点十分出发的接驳车。
小冰感到最庆幸的一点,就是“风行广场”的免费接驳车,会经过她学校附近的公车站牌,这让她省下不少车费,而那些好心的司机大哥,知道她晚上还得上课,怕顾客太多害她挤不上车,所以大家都有共识的,将六点十分这一班出发的接驳车前座位子留给小冰。
“江叔叔,谢谢你。”下车前,小冰小小声地对今天送她到学校的司机大哥说。
“不客气,你快去上课。”江先生客气的笑着催促?
小冰不敢多做停留,因为上课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于是她急忙跑着冲进校园。
可在走进校门前,她脚步不禁为公车站牌下那蹲着的小女孩身影而略停滞。
那个小女孩穿着好美、好可爱的粉色小洋装,及肩的头发绑了个公主头,上面还用粉色的丝带打了个蝴蝶结,脚上则穿着粉色的娃娃鞋,一看就知道,她是个被人捧在掌心上疼爱的心肝宝贝。
可是她现在竟然蹲在公车站牌旁,双手抱着膝盖,小脸埋在里头,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见她的长相,但从她一耸一耸的小小肩头看来,她在哭。
怎么会哭呢?难道她妈妈都不管她吗?
小冰见不得小朋友哭,而且还是在路边,这时又看到小女孩身旁,站着一对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正热络的聊着天,猜想她们其中一人应该就是这女孩的妈妈没错。
怎么不管女儿猛跟朋友聊天?这样很难看耶!
小冰很想走过去,问问那是谁的小孩,然后把那个妈妈狠狠骂一顿!可是她随即又想到——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人家妈妈都不觉得丢脸难看了,那她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算了,当作没看见。”小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校园。
她没看见当公车来时,那两个衣着光鲜的女人,拦了公车便匆匆上车,而她们身后挤着上车的乘客,更是一个个举脚穿过小女孩的身体——
没有人看见这个小女孩,除了小冰之外。
下课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小冰因为必须与同组做报告的同学讨论,所以延宕了离开的时间,等她把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学校时,已将近十点半。
走出教室,在漆黑的长廊上独自一人行走,小冰心里顿时有股毛毛的感觉——
“农历七月还没到,不怕不怕,吴小冰!你少自己吓自己。”她背着包包,快步走出校园,直奔校门口的公车站牌。
过了夜间十点,公车班次明显少了许多,而且她错过了下课时间的交通颠峰期,因此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站牌下等车。
小冰引颈企盼,希望今天不要让她等太久,她好累,想早一点回去把负责的报告部分整理好,然后赶紧把自己弄乾净倒头大睡!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细细的哭声。
“哭声?我一定是听错了。”小冰甩甩头。
“呜呜呜……”
好可怜好无助的啜泣声,再次明显的传进小冰耳里。
“爸比……呜……”
“真的有人在哭!”小冰瞪大眼睛,四处寻找哭声来源,就连公车到了她都没注意到。
找着找着,在一棵高大苍郁的榕树下,看见了那无助啜泣的小小身影。
灯光太暗,令小冰无法看清对方身形,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一个小女孩。
“妹妹?你为什么在哭?”不敢走进黑影笼罩的树底下,小冰站在月光可及之处,小心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