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农妇(2)
大功告成后,戴太太喘着气问我:“哈利先生,还有什么该做的吗?”
“有,还有两点。”——其实这才是较切实际的方法。“首先,我得开一些药给你。这些药可以先杀掉仍残留在胃中的虫,这要请查理帮忙把药分成32份,每天定时喂它们。其次,你得重新供应它们最好的干草,最好能掺些高蛋白燕麦饼。”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燕麦饼?那多贵啊!”
我知道她这么想的原因。干草是储存起来以备过冬时用的,而燕麦饼……那更不用说了。牛舍外就是无垠的嫩草,然而,每一束草叶都沾满了死亡和悲剧。
“它们永远都不能再出去吃草吗?”她问得很小声。
“至少在复元以前不行!如果情况还不严重的话,你可以在早晨露水干了以后放它们出去。因为寄生虫喜欢潮湿,所以清晨放牧最危险。但你的牛情况都很严重,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好,谢谢你,哈利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她停了一会儿,“你想我会损失多少头?”
我的胃收缩成一个小球。我已经告诉她要喂燕麦饼和珍贵的干草给牛吃——即使她负担不起,我相信她还是会想办法。但是我又如何能告诉她,在花了这么多钱之后,这些牛还是会成群地死去?支气管炎到了口吐白沫的阶段已是绝对无药可救了——我发现她的牛群中有一半以上都已濒临这种阶段,而剩下的一半也只能说“机会稍大一点”而已。
“戴太太,”我说,“我不想瞒你,如果没有奇迹的话,你会损失很多头牛。”看了她那受惊的脸孔,我决定再鼓励她一下,“然而,只要还活着,它们就有一线希望。有时候事情的发展也许会令你惊喜的。”我拍拍她肩膀,“给它们吃好一点,这就是你的希望——帮助它们战胜病魔。”
“我懂。”她伸伸下巴说,“你一定想好好洗个手吧?来!”
当然,厨房的桌上一定摆着可口的点心。
“说真的,戴太太,以后不要麻烦了。你对我已经够好了。”
“胡说!”她装出生气的样子,然后又笑着说,“你只加一汤匙的糖就够了吧?”
当我坐下来享用点心的时候,她又像以往那样站在我身后,好像很关心我吃得开不开心似的。
四天之后,我又来为牛注射,顺便看看它们的情况。
一走进农场首先看到的是一列用麻布袋覆盖的小坟,布袋底下伸出一列的牛蹄。虽然我早就料到会看见这样的景象,但死亡的真实感还是震慑了我的心。当时还是清晨,或许我还不够清醒,不能够承担得住呈现在眼前的失败。
我算了一下,麻布袋下共有四只死牛。我察看牛舍里,发现有两只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其他的牛则有的在喘气,有的不停地咳嗽。喂食槽中铺满了干草和一些搅碎的燕麦饼。我几乎不敢相信垂死的动物还会有胃口享用这些,可是如果它们真的吃得下的话,那证明它们还有生机。
我怅然地走进屋子,心想戴太太一定比我还难过,可是她却亲切地向我打招呼,好像室外的牛尸根本不存在似的。
“又该为牛注射了,”我说完犹豫了很久才又开口,“我看到那四头牛了……我很难过。”
“幸好你先前已经告诉我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的损失还没有预计的大吧?”她为身旁的两个孩子洗完脸,还用毛巾重重地在他们脸上抹了一下。我看看威廉和赛德,虽然他们还不满十岁,但那两对眼睛似乎在告诉我,他们将是这屋里的主人。
我在两个孩子协助之下为牛群打完了针。我不晓得那些针能否救它们,但是每当我推下针筒的时候我都在祈求奇迹降临在那一头牛身上。
这次的灾难终于平息了。还不错,戴太太只损失了12头牛。另外,除了5头终生呼吸器官残废外,其他的则完全康复,我想这并不是药物的功劳,而是由于戴太太不断地以最好的食物供给它们。
我最后一次来检查这些牛的时候,戴太太当然又为我准备了点心。
“你说不能再把牛放到那片地上去吃草了,可是我们难道没有预防的方法吗?”她歪着头看我吃奶油饼的时候对我说。
“目前还没有医药可以阻止或预防。”我放下杯子说,“人们常问我这个问题,而我都只能这么回答。”
戴家的悲剧之后,我又回答了同样的问题20年——而今,兽医们使用疫苗时却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开车离去的时候,我回头望了戴家农场一眼。那位矮小的女主人也许会被接踵而至的灾难折磨出满脸的皱纹,可是她永远也不会倒下去。
拍卖会的“显赫战果”(1)
我和海伦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补充卧房和厨房的家具。我所谓的“补充”是指必要的物质。我们不喜欢太奢华,也没有能力去享受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