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卞犹豫。
赵玺道:“你小子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吞吞吐吐做什么?”
阿卞道:“他们强行要调换的那艘船就是殿下您雇的那艘。”
赵玺一愣,眉峰聚起,现出一个冷笑:“这点事你都处理不好?”
熟悉他如阿卞,顿时打了个寒噤,苦着脸道:“不是属下不想处置,而是那两位身份特殊。”
赵玺不屑:“怎么个特殊法?”
阿卞道:“他们是鸿胪寺卿褚家的人。”
赵玺一时没想起是谁,轻城却是心中一动,提醒他道:“那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褚家如今虽然势弱,但看在褚皇后的面子上,他们也得容让几分。
而且她记得,褚皇后要介绍给赵玺的,似乎就是鸿胪寺卿的嫡长女,褚家的六娘?
轻城的目光不由自主向先前看到的那个姑娘方向看去。那姑娘亭亭而立,穿一件水红色的长褙子,配绿地折枝纹洒金裙,生得发若堆云,肌若白雪,秾纤合度,身量高挑,便是看不清面貌,也能知道必是个美人胚子。
莫非这般巧合,她就是褚六娘?
赵玺却不管这么多,冷笑道:“我管他是谁,占了我们的船还有理不成?”携着轻城,大踏步地往画舫走去。
阿卞和钱小二忙跟上。
船家刚刚见过阿卞,见他跟在赵玺后面,知道是雇主来了。对褚家少爷作揖打拱道:“褚公子,不是我们不给你船,实在是所有的船都被预定了。您看,这艘船就是这位爷雇的,不能给您。”
那褚家少爷上下打量赵玺一番,扬了扬下巴,傲然道:“来得正好。我出双倍的钱,这艘画舫归我了。”
赵玺连正眼都没扫他一眼,淡淡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这位不速之客该去哪边凉快去哪边?”
阿卞和钱小二领命,走到褚家少爷跟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褚家少爷气得蹦蹦跳:“哪来的没眼色的东西,竟敢如此无礼!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肯出双倍的银子是给你面子,休要敬酒不吃……喂喂喂,你们做什么?”
钱小二和阿卞一人拎起他一条胳膊,一二三,往岸边一甩。他顿时被扔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了岸上的草丛中。一个跟斗跌得哭爹喊娘,好不容易爬起,他的身上脸上全沾满了草屑,狼狈之极。
褚少爷抹了把脸色沾到的草屑,气得跳脚:“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又指着呆住的手下道,“我养你们是做什么的?你们是猪吗,还不给我打回去!”
他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发一声喊,向阿卞和钱小二冲去。
这些乌合之众,哪是打小就经受过严格训练的阿卞和钱小二的对手,结果可想而知。不一会儿,一个个都被扔出去和褚少爷做了伴,鬼哭狼嚎一片。一时,甲板上的外人只剩下褚姑娘和她身边的小丫鬟。
褚姑娘一手捂住心口,露在面纱外的丹凤眼满是惊惶。身边的小丫鬟也白着脸,瑟瑟发抖,看着可怜极了。
可惜钱小二和阿卞两个自幼便净了身,最不懂的就是怜香惜玉。
钱小二挠了挠头笑嘻嘻地道:“这位姑娘,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们送你下去?”
送?他说得可真谦虚,明明是扔好不好!
褚姑娘勉强笑道:“不劳二位了,我们自己下去。”声如莺声呖呖,说不出的动听悦耳。
褚少爷在岸上更气了:“你们还敢赶我妹妹?等着瞧,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们。”喝令手下再上。他手下那帮人面面相觑,明知不是对手,苦于主人逼迫,只得苦着脸慢吞吞地再次向船上靠近。
褚姑娘回头道:“住手!”又对褚少爷道,“哥哥,原就是我们不对,你休要再闹了。”
轻城忽然开口问道:“姑娘在褚家可是行六?”
褚姑娘诧异地看了轻城一眼,点头道:“正是。”趁机问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的?今日是家兄莽撞了,我代他向两位陪个不是。”
果然是褚六娘。轻城差点扶额,褚皇后还说要帮两个人安排相亲呢,可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两人彼此之间还能有什么好感?
看褚姑娘说话还挺知礼,而且,有皇后做主,这桩婚事成功的可能性极高。可第一面就印象不好,以后两人岂不是要成为怨偶?她还指望着对方能让弟弟明白过来,什么样的姑娘才值得他爱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