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翕不吭气,他轻轻松松,几下将殿中的灯烛全都掀翻推倒。轰轰烈烈的火向下塌,火舌和飞扬的纱质帷帐卷到一起。帷帐助了火势,火光瞬间包围他们,向齐王扑杀而去。齐王惨叫,慌张逃,但是殿中就这么大。
齐王奔向门口,大力拍门:“救命!救命……我是齐王!我是齐国君主!来人啊,来人啊——咳咳、咳咳!”
范翕大笑。
他笑得疯狂。
齐王咳嗽得喘不上气,听到笑声,他发着抖回头,看那个黑衣青年就站在火海中,好像压根不担心火舌卷上他的衣袍一样。
轰轰火势在身后燃烧,范翕笑得肆意张扬。
他忍俊不禁,他大笑不住,他欣赏着齐王的样子,看着平时威武的齐王,如今像个普通小老头一样被火追着四处逃。范翕哈哈大笑,他疯了一般,笑出了眼泪,笑得齐王又怒又抖,觉得这个人彻底疯了……
范翕蓦地收了笑容。
他阴沉道:“我早就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
而他说一句后,又觉得快乐,欣赏着齐王。范翕柔声:“我父王母亲、泉安,丹凤台所有兵马,不管是本来的卫士,还是后来登岸的龙宿军,全都死在那场大火中。想来齐王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火。那么王君,你就去陪他们吧。”
范翕眼睛钩子一样盯着齐王,眼中神色扭曲而病态,充满了狂和欲。他一字一句道:“你就感受下,被火活生生烧死,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到了九泉下,再去向我父王解释——你是如何杀他的。”
“老头子,去死吧!”
——
齐宫偏北宫殿,半夜被雷电所劈,从而失火。雨不知何时停了,竟让那大火越烧越烈,直到整个宫殿都被包围。
大火在半夜中烧起,宫人都觉得地方太偏,没有及时去救火。离得近的几宫,深更半夜听到隔壁宫殿“咚咚咚”的敲门声,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求。但是竟无人在此夜出门,去隔壁那被火所烧的宫闱去看一眼。
年迈的齐王被烧死在火海中。
只有少数几人知道,默然等待。
范翕在一位公子的相助下,离开了王宫。出了宫,吕归、梓竹等人早已等了许久。看公子平安出来,梓竹松了口气。吕归跟上来,飞快地看一眼范翕。见范翕眸底赤红,几抹疯狂色仍未退消。
吕归并不想知道范翕是怎么恐吓那个齐王的。
不知道范翕做了什么,就可以麻痹自己范翕还是个正常人。
吕归刻意地一板一眼道:“齐国二公子与我们联系了,感谢公子杀了……那位。接下来,二公子请王上履行与他的约定,出兵助他登上王位。”
范翕漫不经心:“不着急。”
吕归:“……”
他喃声:“王上这是准备反悔啊?”
范翕道:“一切计划发动战争的强权者都是一样的,合作前如何许诺,天花乱坠,唯恐你不信;合作后,就到了反悔的时候了。这不是天下的共识么?你不懂?”
他看一眼吕归。
吕归惭愧道:“……可能我真的不懂吧。”
范翕依然心不在焉的向外走,身后人跟着他,听他喃喃自语:“不过我又不会反悔。请二公子放心吧。我自然会助他登上王位,但是我也没答应他,齐王一死,就让他上位啊。怎么做王君,不是个做?什么时候做王君,不都是王君么?哪里有差别?我之后等时机到了,自会帮他登上王上。请二公子稍安勿躁,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吕归:“……”
他心中想,那齐国二公子,恐怕有的等了。
就范翕如今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样子,哪一天范翕忘了自己的这个约定,都是有可能的。哎,这就是和疯子合作的风险。可惜齐国二公子为了登王位没有其它路可走,只能和燕王合作……如今也只能被燕王坑了。
吕归突然想起一起,快走两步追上范翕:“王上,玉女的信,我们收到了。”
范翕脚步一下子停住。他脸上那种因为心不在焉而恍恍惚惚、醉生梦死一般的迷离神色蓦地一收,眼睛漆黑,鼻梁高挺,唇红齿白。范翕回头向吕归看去,刹那间,吕归就觉得范翕的“大魔王”状态解除了。
范翕取过了快马加鞭所送来的信件,他迫不及待地摊开竹简,想看玉纤阿写了些什么。
范翕眉一时舒展,一时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