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一躲起,便有一队兵马驰过来了。李存孝在马队驰过之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又缩回头去,苦笑道:“真想不到,本是黄巢的大将,却一样进不了长安城!”
康君利道:“看这情形,我们只好硬攻了!”
李存孝皱着眉,道:“硬攻也不是办法。”
李存审道:“那总不成退回去!”
李存孝缓缓地道:“自然是没有退却之理。”
他讲到这里,又探出头来,而且看了一眼,只见城头上尽是来回巡梭的兵士,城墙脚上,一队一队的兵土,奔来驰去,显然是还在搜索他们。
李存孝缩回头来,一挥手,低声道:“我们先别上去,就在壕中,向前走过去看看。”
他们六人,一齐俯伏着身子,在城壕之中,向前迅速地走着。城壕是依着城墙的势子掘出来的。壕沟最深处,足有一丈五尺深。他们六人,贴着壕前行。天色又黑暗,自是不易为人发现。
他们走出了约有半里许,听得城借旁边,蹄声、人声,都已渐渐静了下来,他们手脚并用,攀上了壕壁,探头向上看去。
只见城头上守军仍然巡梭着,但是城墙脚下,却已冷清清地,不见人影。
李存孝首先窜出了城壕,向前连滚带奔。瞬刹之间,就滚到了城墙脚下。史敬思紧跟在他的后面。紧接着便是李存信,李存审,康君利,李存璋。
人人蜷屈在城墙脚下的草堆之中。这时他们可听见城墙上巡梭的士兵的靴声和谈话声。
只听得靴声生起,想是有一个武官走了过来。接着,便是一个粗鲁的声音喝道:“小心一些,李克用手下六个太保,虽未能混进城,只怕还会再来。”随着那将官的声音,便是好几个人的答应声,有一个人笑道:“将军,那十三太保,除非会飞,不然,只怕也难以进长安城!”
那将军没有说什么,只听得靴声渐渐远了。
李存孝慢慢站起身来,拔出了腰际的弯刀,咬在口中,伸手在城墙上摸索着。
他摸了片刻,才从口中,取下刀来,低声道:“城墙的砖缝松动,我们可以攀上去。
你们跟在我后面,我未动手,你们不可妄动!“
众太保都答应着,只有李存信,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每当李存孝发号施令之际,就算李存信明知李存孝的话,大有道理,只是他的心中,还是大大地不服,总忍不住要发作。
但是,在来的时侯,李克用既然吩咐过,六个人都曾听到,又是他自己说愿意服从李存孝的调度,这才一起到长安来的,是以他纵使心中不服,这时,倒也难以发作出来。
李存孝又抬头向上,打量了片刻,身子一矮,接着,身形便已向上,疾窜了起来,他窜高了两三尺,双手攀住了砖墙中的一道隙缝,那隙缝连他手指的第一节也容不下,可是就凭着那一点点支持之力,他的身子,却已稳在城墙之上。
他的口中,仍然咬着那柄弯刀,使得他在喘气时,发出一种低沉浓浊的声响来,他的双眼向上直视着,在他的眼中,射出一种极其坚定的光彩来。
他的手指,因为负荷了他全身的重量,而痛得近乎有点麻木了。
但是李存孝却不在乎这一点,这时,他所想到的只有一点:他要攀上城墙去,如果不攀上城墙,他就进不了长安城!进不了长安城他就要失败了!
而他是不能失败的,从他自一个牧羊儿,摇身一变,而晋入大将之列时,他就确切地知道这一点,他是决计不能失败的。
他上下两排牙齿,紧紧咬着弯刀,慢慢地将全身的重量,都移到了右手之上,然而左手迅速地向上伸去,又挑住了另一道隙缝。
他的足尖在墙上搜索着,寻找着可以供他落脚的所在,他的胸,他的腹,都紧贴在城墙上,古老的长安城,一块一块的大砖石,就像是变得和他整个人,都成了一体一样,他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缩着,以致在下面的几个人看来,他就像是一条贴着墙在游上去的蛇儿一样。
等到李存孝攀上了六七尺高下时,史敬思和李存信两人,也开始向上攀去。
但是,他们两人,只攀上了三四尺,就落了下来,康君利等三人,连试也不敢试。
他们只好仍然紧贴着城墙而立,抬头向上望着。他们看到,李存孝在一寸一寸地上升,在逐渐地接近城头。
这时,李存孝的身上,已全被汗水湿透了,汗水顺着他的额流下来,流进他的双眼中,使得他的视线,越来越迷糊。
他的双手,终于攀上了城头,那使得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且,可以腾出一只手来,抹去额上的汗。他看到两个士兵,正并排走过来。
那两个士兵,在李存孝的身前,只有一两尺处走过,渐渐走远,而在两丈开外处,另有两个士兵在走着。
李存孝摒住气息等着,等那两个士兵,渐渐走远了,他才自腰际,解下一盘绳索来,套在墙头上,绳索缒了下去,他向下挥了挥手。
李存信等五人,一见有绳缒下,连忙抓住了绳索,次第攀了上去,等到六个人,只手都已攀住了城头时,那两个士兵,恰好又走了回来。
李存孝在这时,也已完全缓过气来了,他双手一按,身形一纵,人已立在城头上,恰好就站在那两个士兵之前。
那两个士兵陡地一呆间,锋利无匹的弯刀,已然挥出,精光一闪,那两个士兵连声也未出,咽喉已被割断,身子一晃,倒了下来。
在那两个士兵身形将倒未倒之际,史敬思和李存信两人,也已窜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