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他们有这么大能耐吗?”朱祁钰冷笑一声,恶狠狠地道:“朕乃是大明天子,有什么不能做的?不过是一些商贾而已,若是他们敢搅乱江南,朕立刻派兵南下,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和朝廷作对。”
金濂哀求道:“不行啊,江南乱了,朝廷的赋税就会出大问题,如今刚刚推行的开征商税也会无疾而终,朝野上下反对之声会更甚的。”
朱祁钰立刻道:“朝廷赋税出问题,那是你们政务院的事情,开征商税无疾而终,那也是你们政务院的事情,不要往朕这里推。”
“事情做不成,是你们不用心,与朕无关!”
“至于朝野上下的反对之声。”朱祁钰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些东南的官员而已,天下又不是只有东南才有读书人,大不了朕开两届恩科就全补上了。”
“但是这里面有不少人在朝野都颇具威望,如果陛下真的处置了他们,那朝政肯定是要乱上一阵子的啊。”金濂继续说道。
“朝野颇有威望吗?”朱祁钰突然笑着问道:“都是何人啊?金副理和朕说说。”
金濂立刻闭嘴,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敢回答。
在一朝天子面前说一个大臣在朝野都颇有威望,那不是在夸奖他,而是在害他。
历史上不是没有这种人,汉代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可以做到,例如王莽,霍光。。。。。。
见金濂不回答,朱祁钰也没有逼他,只是笑着说道:“金副理不愿意得罪同僚是吗?这样也好,朕并不在意。”
“大不了朕下一道旨意,再有敢言此事之人,直接夺官去职,发还回乡就好了。”
金濂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朱祁钰继续道:“其原籍所在的府县十年内削去九成的院试、乡试名额,朕倒要看看,他在朝野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什么?
众人大惊,王文立刻劝阻道:“陛下不可啊!若是如此。。。。。。”
说着说着,王文不自觉便停了下来。
朱祁钰笑道:“怎么了?王副理,为什么不说了?若是如此会怎么样啊?”
他方才只是一时着急才出言阻止,但是理由却并没有想得透彻,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理由并不充足。
朱祁钰见王文仍旧不说话,便笑着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想说,若朕这么做了,会得罪天下文人啊?”
“不见得吧!豪商大贾都是在苏杭等富庶之地的,这些地方也是文教昌盛之处,历届科举,他们都会比其他地方中举之人更多一些,若是朕削减了他们的秀才和举人的数量,那对于其他地方的文人更有利啊,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你说是吧?”
王文也是彻底不敢说话了。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朱祁钰这个办法实在有些狠,如今学部掌握在朱祁钰第一亲信仪铭的手里,他丝毫不怀疑朱祁钰能否做到此事。
而一旦当地的文人士子知道是因为某个官员为当地豪商大贾争取利益才导致朝廷削减名额的,那这个仇可就大了,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士子们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不就是个功名吗?现在因为一些奸商导致自己断了这条路,信不信那些士子敢把地方上那些所谓的豪商大贾杀了,即便不杀他们,但是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士子手里肯定会掌握不少豪商大贾的黑料,到时候往朝廷一交,即便他们不动手,皇帝也肯定会趁此良机动手的。
王文没话说,王直却是不一样,只听王直缓缓道:“陛下,江南文脉昌盛,若是如此,朝廷恐怕会损失很多良才的。”
朱祁钰笑了笑,反问道:“不知王首理口中的良才,对于朝廷到底有什么用处?莫不是为那些违背太祖旨意私自下海的豪商保驾护航?”
“处理朝政,安抚地方,这些也都是良才可以做的。”王直不急不缓地回答道。
“其他地方的士子也可以做到!”朱祁钰立刻反驳道。
“但是江南的士子在儒学上的水平,定是会领先于其他地方的。”王直也是辩驳道。
朱祁钰一笑,直接反问道:“王首理,你是说山东曲阜的士子,在儒学上也比不过江南一小县吗?”
王直无语。
朱祁钰这话实在是有些坑人,曲阜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孔子的老家,衍圣公所在,儒学的核心所在,如果他敢说曲阜的士子比不上江南士子,那就是在质疑衍圣公,这对于他这个文臣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朱祁钰不愿意和他们继续辩论下去,直接说道:“好了,诸位爱卿就不要劝朕了,建海军这事儿,朕是不会停下来的。”
“至于下面的人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朕不插手,但是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半月之内,这次风波必须平息,若是你们政务院平息不了,那就不要怪朕自己出手了。”
“你们也是的,那些人背后有豪商大贾在暗中指挥,你们就不会找一些可以取而代之的人吗?如果那些豪商大贾还敢折腾,你们就直接出手,封了他们的家产,再卖给其他人,到时候那些人收了好处,自然不会再和朝廷折腾,甚至出手帮你们也说不定呢!”
“是。”众人齐声答道。
这也是朱祁钰的一个表态,建海军这件事儿是朱祁钰亲自盯着的,也是他最近几年会一直关注的事情,任何人想要阻止都没有可能,除非起兵推翻大明朝,自己来做这个皇帝,但若是那样的话,相信朱祁钰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们动手,毕竟下海走私最多就是流放,但是起兵谋逆可是要诛九族的。
“诸位爱卿都下去吧!”朱祁钰吩咐道,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出声道:“仪铭留下。”
“臣等告退。”众人起身,纷纷走了出去,只留下学部尚书仪铭孤零零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