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不过,现在他没有这种力量了吧?”
“不,有力量。他本人不是也经常说吗?三寸之舌……时机一到,他一定要组织声势浩大的破坏力量。”
“依靠金玉均是危险的,那么,安全的力量是什么?”
“起初,我想依靠日本之力。为了脱离清廷,完全独立,我曾经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然而,也失望了。日本政府对我们多么冷淡,你总该知道吧?曾与日本公使立过血盟的金玉均和朴泳孝,现在是什么遭遇,你也看见了。日本不是一个可以信赖、足以依靠的力量。你到日本后,对这个国家的气氛也有所了解吧?”
“是的。能否依赖到最后,我毫无信心……日本不行,那么是俄国吗?”
“俄国也不会为我们的事真正出力,它只能牵制日本和英国。”
“到底是哪国呢?”
“也许你会觉得意外,我所想的是清廷。”
“噢?清廷……”
“你感到意外吧?”
洪钟宇点点头,的确出乎意料。清政府对朝鲜主张宗主权,还派了一个袁世凯那样的国政监察官。现在,掌握着政权的闵氏一族,表面上以清政府的力量为背景,实际上打心眼儿里想要脱离清政府的束缚。说是大臣们擅自同俄国人接触,可谁都知道,他们是得到国王和闵妃及政府首脑们的谅解的。就连袁世凯也一清二楚。
守旧、顽迷的现政权暗地里都抵抗着清政府的权力,而这个力图革新的人,为什么还要借助于清廷之力呢?
“政治是现实的。”李逸植说道,“我国想脱离清廷而独立,所以对手是清廷,无视清廷是不现实的。非但不要无视,而且更应该从正面同它密切交往,让它承认我们。”
“怎样才能使它承认我们?”
“说起来很可怜。其实,我国是清廷的一个累赘,经过袁世凯的斡旋,我国向中国商人借了低息贷款。如果借给别人,就会有更高的利息收入,但是,因为有这种特殊关系,才不得不借给朝鲜。就是说,清廷为了强调宗主权,实际上干着亏本的买卖。本想放弃不管,可是,事关体面,又没有借口。若朝鲜能够自己站起来,并且清楚地表明自身的独立,李鸿章也会高兴放下这个大包袱的。”
“问题在于拿出我们能够自己站起来的证据。”
“一点儿不错。为使我们自己站起来,需要做点儿事。譬如说,有人想把我们国家的基础搞垮,我们就应该惩罚他一下。”李逸植说完,紧盯着洪钟宇的眼睛。
“惩罚?”洪钟宇表示不能理解。但是,对方想要说的意思,越来越露骨地表示出来,他也快明白了。
“清廷希望这么干,我们国王也……”
“惩罚?”洪钟宇又重复了一遍。
“这当然是极其秘密的,国王陛下期待着。”
“国王陛下?”洪钟宇对自己的嗅觉很自信。他感到李逸植是个有奇妙气味的人,正想把自己拉过去。
“是的,我带着证据。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把它拿出来给你看看。”
“是什么?”
“国王陛下的亲笔诏书。杀掉动摇国家基础的叛贼,就可以得到恩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对你明说了,你必须成为我的同志。”
“干什么的同志?”
“杀死逆贼……金玉均……”
李逸植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洪钟宇点着头,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