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虽然忍住笑,但我还是抱着肚子,“没事……”嘴角却压不下来,“他该不会也怕外星人吧?”
“这倒没问过,”她指尖轻轻敲着铠甲,“不过我知道有外星人存在。”
我瞪着野马:“数据库可没提过这件事。”
“噢,我不是说发现外星人。但德瑞克-罗登贝瑞方程式计算过可能性,N=R*×fp×ne×fl×fi×fc×L。第一个R*代表银河系诞生恒星的平均数量,fp是随恒星出现行星系统的比例……喂,你根本没在听吧?”
“你觉得外星人会怎样看我们?”我问,“会怎样看人类?”
“应该觉得我们美丽又诡异,而且对彼此之残酷,难以解释。”她指着另外一头,“那儿是训练室吗?”她甩掉拖鞋,穿过大理石走廊,不忘回头瞟我一眼,我只好跟过去。灯光自动亮起。她脚步很快、开开心心。训练室呈圆形,地上的白色软垫很有弹性,墙上也有木雕。“葛里穆斯也是历史悠久的家族,”她指着柱上的装饰,“这是灰烬之王一家的老祖宗,叫奥可斯·欧·葛里穆斯。他是当初攻击美洲东岸的铁雨里最早降落到地面的人。在此之前是卡西乌斯的祖先,我忘记名字了,他先击破大西洋舰队。那边的是维泰莉娅·欧·葛里穆斯,外号超魔女。”野马转身,“你知不知道自己想对抗的事物有怎样的历史?”
“击败大西洋舰队的人叫西皮欧·欧·贝娄那。”
“是吗?”她问。
“我读过历史,”我回答,“读得和你一样多。
“但你却与历史保持距离,不是吗?”她在我身边转了转,“你一直都这样,永远像个局外人。是因为你和父母在遥远不知名的小行星上长大吗?所以才会好奇外星人对人类有什么想法?”
“你自己也和我一样喜欢从外部观察。我读过你的论文。”
“哦?”野马有点儿讶异。
“信不信由你,但我也是会看书的。”我摇摇头,“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学院入学考时外扩式思维法测试我只错了一题。”
“哦,居然还错一题啊?”她鼻子一皱,从旁边凳子取来一把练习用的锐蛇,“大概就是这样才没进我们密涅瓦分院。”
“那帕克斯是怎么进去的?我后来想想觉得奇怪,他……不是学者类的人。”
“那洛克为什么会在马尔斯?”她耸耸肩,“每个人都有隐藏的部分。帕克斯或许不像戴克索那样精明,不过真正的智慧是在心里,不是脑里。这也是帕克斯教我的。”野马的笑容有点儿遥远,“还好我母亲走了以后,父亲让我去忒勒玛纳斯家里玩。为了避免我们同时被暗杀,他把我和阿德里乌斯拆开,我还能有那家人当朋友算很幸运。只不过,要是没和我那么熟,帕克斯或许就不会那样忠心,不会被放在米涅瓦,就还有机会活下来……抱歉,我离题了。”她摇摇头,甩开悲伤情绪,重新挤出微笑看我,“那你对我的论文有什么看法?”
“哪一篇?”
“挑篇让我意外的吧。”
“昆虫与高度分工。”啪。练习用的锐蛇打在我手臂,挺痛的。我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野马一脸无辜,站在那儿转着锐蛇:“确定你有专心啊。”
“专心?我不是正在回答你的问题吗!”
她又耸耸肩:“也对。那可能我只是想找借口打你吧。”她又挥剑。
这次我闪开了:“没事打我做什么?”
“不需要什么理由吧。”她继续出招,我继续躲。“有人说,不管多笨的人,被打几次总是会学起来的。”
“别……”她往我一劈,我扭开身子,“别以为我……没读过荷马。”
“你为什么喜欢那篇?”她淡淡问着,手上没停。练习用的锐蛇虽没开锋,但也像木棒一样坚硬。我踏着莱科斯的舞步转出去。
“因为……”我又闪过一招。
“站稳时就有心思说谎,要躲的话就只能说实话,”她一剑接着一剑,“快说啊!”我的膝盖被戳中一记,滚到旁边想拿另一把剑防御,野马立刻使出连环刺,不让我得逞。“快说!”
“我喜欢这篇……”我往后一跳,“因为你说‘高度分工形态于人类与昆虫无异,过度单纯,受到局限,即便是……金种也……会受到影响。’”
她停下攻势,眼中带着不悦。我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既然你同意这句话,为什么坚持只当战士?”
“我就是战士。”
“只是战士吗?”野马哼哼笑,“你愿意相信裘利家的人,愿意相信塔克特斯,甚至愿意采纳橙种的战术意见,将主舰交给一个工友等级的人,而且也不在乎身边有青铜种存在?”她摇摇手指,“戴罗·欧·安德洛墨德斯,不要这么虚伪。假如你真心认为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自由,那你就该以身作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