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年,天差地别,如此卓越显著的成效,柳长泽付出了多少……
沈是不由生出一阵心疼,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冲击更大,也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推新政有多难,而维持新政不被彻底腐蚀,收的成效更是难上加难。
所行之人是利刃,没有善恶,前路有挡便杀,杀宵小,也杀忠烈。
于道义不和,于天理难容,于世人唾骂。
他试问自己做不到。
“又是你。”
沈是恍然转身,琉璃吻兽反的旖旎光线落在他脸上,他身上是朝野统一的冠服,和不远处万千臣工混淆不清,这种时候是难以注意一个人相貌的,你能看见的是他的温润深情的眼神,和周身清贵如松柏的气度。
柳长泽陷在了那双琥珀色的眼里,明明完全不一样,可他就是固执的认为是太傅,是太傅……
这种直觉让他濒临崩溃。
太傅的棺木是他挑的,送葬的路是他一步一步送的,他亲手……
是他亲手合上的,合上的那双眼……
他说不出话来,三年前那铺天盖地的绝望笼罩了他,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他真的好想沈子卿……
沈是突然抱住了他。
像一双手将他从深海里抱出,让他在溺死的最后一刻呼吸到了空气,而那温热的躯壳,是他失温时所能拥的最温暖的东西,让他的冰封三尺的心出现裂痕,重新缓缓的跳动。
沈是像呓语一样说了句:“没事了。”
柳长泽的难过快要淹没了他,他无法遏制的抱住对方,不管他想起了什么,是死去的恩师,还是早逝的良人,又或者是违背道义的无助……
不要难过,没事的,他回来了。
太傅,会帮你的。
柳长泽失神的厉害,只想凭借求生本能抓住这块浮木。
而沈是松开了手。
其实是很短的一个拥抱,甚至谈不上拥抱,只是虚拢了一下,显得克制而理智,沈是有很多借口能去解释,比如说侯爷,你看起来精神不好,我扶了你一下……
但他没说,他问道:“侯爷,入宴吗?”
柳长泽僵硬的点头,不发一言的走了起来,但这次他没有走的很快,反而有点像在刻意等沈是。
沈是也配合的于他并肩走着,靠的很近。
像说着,我在。
但两人又有一种微妙的无言,不去解释,又难以自持。
过了九层云梯后,两人像陌路人一样,往相反的坐席走去,距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