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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鹿血（第2页）

皇帝扫视一圈暖阁，最终目光停留在了空荡荡的高桌上。

碧落算是他的宠妾，平日里受赏赐绝不算少。虽然昭仪的份例除过日常开销只有二三十两银子，但那长颈瓶是他特赐的。如今不见了想来是碧落的份例花完了，只得变卖掉度日。

他知道宫里奢靡贿赂之风盛行，皇后昏懦有余，这样的事向来处理不好。

而他现在更想知道是谁让他的爱妾变卖贵物。

“碧儿等着朕，定是有事与朕说。”

碧落垂目娇笑，似乎是没听出来皇帝话里有话，只道：“臣妾想，咱们的孩子将来定是位君子，想求求皇上赐嫔妾一些书，嫔妾看了兴许孩子就知道——‘天地元黄，宇宙洪荒’了。”

“只求这个？”

“是。”

皇帝微微凑近碧落，轻刮她的脸颊，却嗅到了冷宫特有的霉气。

他心里明了了。

听了翊妃的话，皇后无奈道：“妹妹此言差矣。皇上向来宠爱姌昭仪，怎能不让她去呢。”

三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皇后又安排了元宵节要准备的大小事宜，之后就散了。

京城的雪已经化了，金黄的琉璃瓦在太阳的照耀下宛若龙鳞般。

宫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时不时有衣着华贵的命妇来一些宫室内做客，四处是笑声。

可是鸿晖宫内再也听不见方景易的欢声笑语了。

碧落整日整日地坐在廊下，呆呆地看着院子，方景易除夕夜玩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入夜噩梦愈发频繁，她总是梦见后宫变成了阴曹地府，站满了索她命的厉鬼。

“昭仪惊悸忧思，不思茶饭，长此以往恐怕伤及根本，对腹中胎儿也无甚益处。微臣还望昭仪能遵医嘱服用安神药与补药，微臣不过太医院一介小小太医，只能帮您到这了。”

周太医为碧落请完平安脉，苦口婆心劝着。

自大年初三后碧落气色就差的过分了，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陷下去。

“知道了。劳烦太医多多照顾方景易——她最近怎么样？”周太医迟疑片刻，缓缓开口：“回昭仪，方氏精神不佳，身体尚可，微臣定会尽力照顾方氏，昭仪放心即可。”

碧落厌倦地用手撑住头遣走了太医。

冷宫的首领太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了，护卫多了一番，她断断不相信方景易会出半点事情。

“昭仪主儿，这是今年……”

“出去！！”

碧落思绪被打断，烦躁地瞪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小太监。

“这是新贡的鹿血酒，奴才……奴才就放这了，还望昭仪喝下养好身体。”

碧落没心思听小太监说了什么，就见一盏酒摆在面前，想着借酒浇愁便一饮而尽。

顿时一股难以言喻地铁锈味从她口中炸开，接着是烧穿肺腑般的热意砸进了胃。

她头昏脑涨，起身回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