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说我镶黄旗治理下民不聊生,你有什么证据?仅凭一个汉人县令的几页供词,就断定我圈地误国,你的手段,未免太卑劣了吧?”鳌拜轻蔑地瞄了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苏克沙哈。转脸对龙椅上的玄烨一拱手:“皇上明鉴,奴才与苏中堂的矛盾由来已久,他苏克沙哈一直对奴才怀恨在心。今天来的同僚们都知道。他挤兑奴才,一点儿都不奇怪。
可今天,他苏中堂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妄图铲除奴才,以达到他自己只手遮天的目的,并且与意图不明的汉人蛮子勾结,这分明是图谋不轨请皇上明察秋毫,替奴才做主”
龙椅上的玄烨听得一清二楚,从两人在遭遇危机后第一时间的反应上看,苏克沙哈和鳌拜相比,相差的,不是一个数量级。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苏克沙哈今天的表现,注定自己要改变则略了。他抱歉地看了一眼苏克沙哈。虽然我很想通过你绊倒鳌拜。但是,鳌拜要是除掉了你,对我来说只是不太好,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而且,眼下也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赫舍里说过,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离开龙椅。看来,不仅仅是不能离开龙椅,还不能发表不同意见,只能推波助澜了。
“鳌中堂,你说的没错,朕自打登基以来,每有朝会,几乎都是来听你们两个吵架的。今天看来,又是这样,他说你误国,而且还证据确凿。你说他图谋不轨,你有什么证据?
这样,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你们今天就一次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也省得下次再吵架,你们四位辅政大臣,索中堂朕看来是留不住了,你们三个若是能乘这个机会把话都说透亮了,以后齐心协力。对朕来说,的确是一件大事,值得朕登临太和殿了。诸位亲贵大臣,你们觉得那?”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发表意见。玄烨翻了个白眼,用手支着下巴,人慢慢斜靠向左边的扶手,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个时候,坤宁宫的赫舍里已经知道外面的战斗已经打响,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了:“你们许久不来本宫这儿走动了,今天机会不错,本宫为你们准备了些点心,姐妹们聚在一起,好好聊一聊。”一众萝莉受宠若惊:“能得到娘娘的款待,是妃妾们的荣幸,娘娘这儿的点心真不错,妃妾们今儿算是有口福了。”说话的,是谨妃。
赫舍里朝她莞尔一笑:“自家姐妹客气什么?本宫知道妹妹就爱吃这些小零嘴儿,已经将这点心的做法让人写了,你带回去让你宫里的人试着做来,没准儿比本宫这里的更好吃呢”
“姐姐说笑了,妹妹宫里的厨子哪儿能比得上姐姐的。”谨妃低头。其他姑娘们纷纷附和。赫舍里摆手:“行了,喜欢你们就多吃一点儿,一会儿本宫还有礼物要送给几位妹妹。”
众人一听说礼物,顿时惊讶了,进宫这么些日子,皇后从来没有以自己的名义赏赐过东西给她们,大家享受的都是和自己品阶对应的福利,怎么今天她想起送她们礼物了?
“娘娘,究竟是什么事儿让您这么高兴?姐妹们竟也沾了光。”说话的,是贵人叶赫那拉氏,也就是选秀那天和赫舍里走并排的姑娘。赫舍里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脸上在笑,眼神却让她不敢直视,这一瞬间,她知道自己抢了风头了,抢了谨妃的风头。
“本宫的确是有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儿想跟各位妹妹分享,太医来报,说张氏怀的龙胎,胎像甚稳定,并且从脉象上看,是小阿哥的机会非常大。本宫作为皇后,得到皇上的长子即将降生的消息,岂不是该非常高兴?”
此言一出,大家的笑容都僵在脸上:“姐姐,这张氏的肚子刚刚才显怀,太医就能分辨是男是女了?”天地良心,钮钴禄舒舒是真心好奇。但是她的好奇让其他姑娘们集体侧目。皇后真高兴还是装大度完全搞不清楚,你却在这个时候装单纯想博好感,未免太低级了吧?
赫舍里却笑得很和气:“太医们只是做了大致的判断,这种事情,他们怎么敢随便下结论呢?”谨妃点头:“说的也是”
“所以,我就让内务府做了这个东西,想要赏给张氏,讨个好口彩,希望她真的一举得男。”说到这儿,她拍拍手,含烟捧着盒子出来。赫舍里却示意:“传下去让大家都看看,这份礼物合不合适。”
效果相当明显,没有人敢说礼物不合适。赫舍里再拍手,连璧捧着盘子出来:“殇了张氏,本宫自然也不能忘了妹妹们,进宫这么些日子,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送见面礼,今儿就当是补偿了,你们自己挑,选中哪样就是哪样”
大家这才明白,兜了这么大一圈,原来她们都成了张氏的陪衬了。皇后怕单独赏了张氏会遭人非议,所以才搞了这一套,想要显示自己一碗水端平的气度。看来,皇后的手段也就如此而已了。看着众萝莉整齐划一地起身谢恩,赫舍里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财大气粗。
自己是皇后,福利待遇最优厚,只要一声吩咐,都不用自己花钱就能收买人心,这大手一挥,众人臣服的感觉,一个字,爽
连璧端着盘子故意跳过钮钴禄氏,先让其他小主挑选,等到一圈转下来,盘子已经空了。钮钴禄氏眼巴巴等着挑选,一见空盘子,顿时失望。其他姑娘也都看着皇后。这又是哪一出啊?
钮钴禄氏的表情落入赫舍里的眼里:“都选好了?谨妃妹妹,没有你的那份儿,你会不会怨本宫呀?”钮钴禄氏缓缓起身,落寞的语气谁都能听得出来:“妹妹怎么敢怨姐姐呢?断断不敢的”“听听听听,这语气,这脸色……”赫舍里笑得弯下了腰:“行了,本宫逗你玩儿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本宫早就给你备下了的,看把你急的,来人,拿上来吧”
赫舍里从珍儿的手里接过盒子,亲手从盒子里取出钗子:“妹妹,这就是本宫为你准备的,喜欢吗?”看着明显比其他人漂亮几百倍的钗子,钮钴禄氏这才笑了出来:“喜欢,谢谢姐姐。”赫舍里把钗子放回盒子里,珍儿把盒子送到谨妃面前。
大家这才明白,皇后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大家说明,她和谨妃的关系,才是最亲厚的,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亲厚,还表现得这么明显,皇后这是想干什么?
坤宁宫的戏演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太和殿上,鳌苏之争也已经到了见分晓的时刻。苏克沙哈全面溃败就在旦夕之间,山东县令原本是苏克沙哈手上最有力的证据,现在却成了他的致命伤。因为这个县令是苏克沙哈的门生,捅出这件事,并且不断扩大影响力的,也都是苏克沙哈的门生,这帮书生与其说是为国效命,不如说是为你苏克沙哈效命。
你不但希望利用他们达到清除异己的目的,你还妄图利用他们颠覆朝纲,破坏列祖列宗用血汗打下的江山,定下的社会秩序。你苏克沙哈渴望权力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面对这样的指控,苏克沙哈真的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过,他还有最后一招。于是,他大袖一挥,自己摘下了自己的顶戴:“皇上,奴才一心为国,为皇上效忠,只想着完成先皇的遗命辅佐皇上到您能独立亲政,绝无半点私心。今天鳌中堂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奴才请求皇上准许奴才在此案了结之后,辞去辅政大臣的职务,回乡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