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声音,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是神吗?」
「……」
「……?」
「是的,我正是你的神明。你的命运握在我手上。」
原来是命运之神。
记得神话故事里,操纵命运的有三位女神,一位纺织生命之线,一位维护生命之线,还有一位切断生命之线,即使是天父宙斯也不能违抗她们的安排。
眼前这位,该是负责切断生命线的吧。
「是我把你送上路的。我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出来,从痛苦,迷茫,麻木,孤独中走出来……走向我为你准备的终结。」
「……」
「你的命运,在很久以前就注定了。不过,正因为不知道命运,人类才会努力挣扎。」
「……玩弄人类的命运,听起来是不错的消遣啊。」真奇怪,听她的描述,又像是负责维护的那个。
「总之,你已经到达目的地,就要掉下去了。」
算了,是谁都无所谓。这种恶趣味的神,不想也罢。
「就要掉下去?不是已经掉下去了吗?」
神嘿嘿笑了两声,笑得我不寒而栗。
……它的声音,和我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
「还没有,不过快了。我能看到,你将会从最高的地方,掉下去……」
仿佛被人冬天的被窝里拽出来一般,周身的温暖瞬间转为刺骨的冰冷。
世界扯去了伪善的幕布,白色隐退,露出黑色的本来面目。
眼前的一切,熟悉得令人窒息。
狭长的走廊,昏黄的顶灯,紧闭的房门。
被鲜血染红的向上的楼梯;被乱石封死的向下的楼梯。
我立在走廊的尽头。脚下,镜子碎了一地。
还活着。
还活着……
可是,我没能醒过来。
*
少女醒来。
窗外,鸟雀在欢快地叽喳。
室内光线很暗。像是特意为了不弄醒她似的,窗帘被拉到了底。一束光透过窗帘底部的缝隙钻进房内,细小的灰尘在苍白的阳光中飞旋。
她把手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在床单上留下一道道皱褶。
断掉的手臂和刺穿的腹部,已经完全痊愈。
眨了眨眼睛,坐起来。
床边的柜子上有个托盘,盘里的玻璃杯盛着清水,旁边躺着一把汤匙,还有一个红白相间的胶囊。胶囊已经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只余下一点白色的粉末。
少女眯起眼,从被窝里伸出胳膊,用食指蘸了一点末星儿,放到舌头上品尝。漆黑的瞳孔骤缩。
“‘最后的叹息’……”
那个胶囊里,装着安乐死用的毒剂。
伊狄的卧室,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幸好毒药对这个身体无效。
少女觉得有点渴。真是的,都怪那家伙,没事流那么多眼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