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曾经很喜欢他的。
曾经为他将要被西索替代的命运流泪,曾经费心费力地想要阻止他既定的死亡,但是为什么,当这死亡切实来临时,我却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的复仇大计?
不敢相信,复仇竟让我变得如此冷酷。
清楚地记得拜海德为师的初衷:一是因为他很强,二是因为……
他是心理师。
早就知道酷拉皮卡会走上复仇之路,早就知道有一天他会被复仇之火吞噬,被自己制造的锁链紧紧束缚,所以,我要学心理。
学好心理,等那一天到来时,我会替他解开加在他心灵上的桎梏……
呵。呵呵。
心里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嘲笑自己。多么傻啊!你难道忘了,自己也是个复仇者吗?所谓泥菩萨过江……
仇恨是一种毒品,人们在初次尝试之时,总带着盲目的自信。
毒药杀死别人,毒品杀死自己。
超市地下仓库那一幕浮现在眼前,无数道友等待着“救济”,没有灵魂的眼睛深深凹陷,涣散……
我和酷拉皮卡,就像两个吸毒成瘾的人。复仇占据了大脑的每个角落,贪婪地吸食着生命的每分每秒。我们是如此渴求复仇,就像那些犯了毒瘾的人,挣扎着涌向他们唯一的“希望”……
道友,对,我们是道友。
这念头刚袭上脑海,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幸好这几天没怎么吃饭,所以我只是扶着墙,用力咳得差点把内脏吐出来,掏出手帕擦擦嘴就继续上路了。
啊,对了,这个已经不需要了呢……
我将绣着红字的丝绸手帕,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又倏地缩短至椭圆的一点,然后再一次拉长,缩短,仿佛努力想把某种黑暗而未知的东西,从我身体里驱逐出去。
我喜欢这样有影子的路灯。它告诉我,这不是梦境,不是那个凝滞得、寂静得让人窒息的走廊里的,昏黄的灯光。
经过最后一盏灯时,我抬头,对着它灿然地笑。
“谢谢你,我很好。”
即使是毒品,我也愿意继续。
只要,和酷拉皮卡一起……
压低脚步声,钻进一间摇摇欲坠的老式中层楼房,越往里去,光线越昏暗。我站在外围,闭眼等了片刻,待到能看清周围,才又一次向里走去。
有个坐着的黑影在那里等着。黑影映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里,渐渐露出本来面目。
师父死后,每次跟这个男人独处,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那边坐着一颗定时炸弹。运起“凝”,将西索周围上下左右五米范围扫了个遍。嗯,似乎他没有用“隐”。
“你迟到了~?”上挑的尾音和黑桃符号显示,说话人对于别人迟到这种事相当不满。(作:连黑桃符号都看得出来,这家伙果然已经疯了)
“抱歉,有点事耽搁了。”毫无愧疚的道歉。
身着小丑服的男人挑挑眉:“你身上有血腥味呢?~”
我抽了下鼻子,什么也没闻出来。
“那是你的错觉。”
“是不是错觉,你心里最清楚?~”西索两手撑着下巴,从容不迫道,“杀手杀人,有这么难以承认吗?”
话题照这样下去,我离家出走洗手不干的事就要被他套出来了。
“快点说正事吧,时间很宝贵。”我不敢坐下来,一旦出状况,可以立即脚底抹油。瞬间移动的次数有限,只能在被逼不得已的情形下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