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决斗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我没有老实说。
“干得好。这样的话,看来我们是受害者。野马似乎没达成任务。”
“你父亲派她渗透奥克塔维亚的阵营?”
“不,我想应该是她自己的主意。不入虎穴……”
“裘利家族背叛我们了。”
他点点头:“难怪。先前有政治官出面,想趁卡努斯和艾迦抵达前将维克翠带走。”
“你好像不大担心。”
“那只是因为维克翠最受她母亲宠爱,”胡狼摇摇头,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而且她帮我挡下三个黑曜种——整整三个!她表里如一,站在我们这边。”
我看着洛克替奎茵剃发,悄悄问:“她活得下来吗?”
“脑部组织里有骨骼碎片,就算能解决脑水肿,还得面对内出血。而且是严重的脑内出血。”
我再度望向奎茵,她已被剃光头发,表情很安详,但头颅侧面肿起。单这么看,实在很难想象她的头颅里受了重伤,命在旦夕。洛克轻抚她额头呢喃着。
“救得了吗?”我又问胡狼,“有没有机会?”
“在这儿没办法,要是有专门的医疗舱就可以,那样的话成功概率很高。”
洛克柔声唱歌,一行人抬着奎茵出去。那是院训时期他和大家在高地一同吃东西时谱的词曲。那时,奎茵还和卡西乌斯在一起(好像每个女人都和他有过一段似的)。当时我已经注意到奎茵望着洛克的眼神不一样。他俩就是故事里的信鸽,在穹苍中无数次擦身错过。两人能够团聚,洛克本来是很幸福的。
我心里一痛。还有机会救她。一定得想出办法。
最高统治者说对了。我误解了自己的筹码。在那瞬间,我完全无法反击。如果艾迦当场杀死奎茵,我能杀了莱森德吗?假使她出手的对象是塞弗罗、野马,或者洛克呢?只有一人受伤已是万幸。
我回头望向塞弗罗。
他不发一语,穿着护甲旁观,眼睛也不眨一下,看着洛克抱着他明明喜爱却知道自己得不到,于是完全没有勇气开口告白的女孩。那份酸楚在那张尖锐的面孔划出深深的线条。尽管塞弗罗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就算被胡狼的手下莱拉丝挖去一只眼睛,仿佛也不懂痛苦。此刻的他竟也压抑不住情感。奎茵和我们不一样,她从来没叫过塞弗罗“矮子精”。维克翠察觉到那股悲伤,但不明白缘由。她搭着塞弗罗的肩膀想安慰他,却立刻被他甩开。
“我跟你不熟吧?”他吼道。
维克翠赶紧退后:“抱歉。”
“收割者,你在等什么?”塞弗罗问,“我们还没脱离险境。”
他头一扭,我跟过去,请维克翠将小男孩带上。
塞弗罗与我爬上梯子,塔克特斯站在狭窄走道上,后头就是客舱和驾驶舱。
“嘿,老兄,你来啦。”塔克特斯压着受伤的肩膀,还没干的头发垂在充满笑意的眼睛前方。他完全不理会性命垂危的奎茵,依旧扯着嗓门讲话:“下次你要干这么戏剧化的事可不可以先打声招呼?我们差点儿吓得尿裤子了。”
我从他身旁走过:“我得先忙一下。”
“总是这么正经,”他望向塞弗罗,“看看是谁来了——矮子精啊!我真好奇,你怎么还有办法缩得更小呢?”
塞弗罗毫无笑意。
我们走进客舱。奥古斯都一行和号叫者在桶形椅上扣好安全带,准备突破大气层。塔克特斯也就座。
“哈啰,各位精神病,”塔克特斯喊着号叫者,“真高兴又能跟各位小朋友见面。尤其是你,卵石。”
“你去吃屎吧。”卵石骂道。他正在帮奥古斯都的一个小侄子扣安全带。
塔克特斯穿过客舱凑到我身边:“居然有一群好朋友来帮忙?我记得他们不是全散到太阳系外缘区了吗?”
“那是之前。”塞弗罗说。
“谁把你们带回来的?”塔克特斯追问,“被风吹回来的?”
塞弗罗没讲话。
虽然满身疮痍,塔克特斯还是能笑出来:“戴罗,你就喜欢他们这副模样,是不是?一群愿意付出生命、永远跟在你后头的朋友?”他轻轻用手肘撞我,但因为得意忘形,在我身上抹出一道长长的血迹。塔克特斯走到关闭的驾驶舱门前,伤口不小心压到舱壁,疼得五官扭曲。塞弗罗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