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西不相信:“我这双耳朵,就算是在战场之上,也从未听错过军报。”
“我师父说周将军听错了,周将军便听错了。”
周凤西看向夏诉霜身后,才注意到宋观穹。
这位世子见人三分笑,说话做事介留分寸,便是曹昌渝这个定国公的死对头,都对宋观穹赞叹不已,恨不得跟定国公换儿子。
眼前他却不笑,言语挑衅。
周凤西拱手:“宋世子,没想到你是夏娘子的徒弟。”
他带着长辈的打量,审视着夏诉霜收的徒弟,而不是一个对手。
“在下也是定国公府的世子。”
宋观穹待人接物却是克制有礼,按理,就算周凤西是曹昌渝的亲信,他也能谈笑自若,可他真不喜欢周凤西知道他是师父的徒弟后,那种放下戒备的、看晚辈的眼神。
周凤西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又看向夏诉霜。
难道她已沾手俗务,要做定国公府的助力?
问她,她会答吗?
宋观穹打断了他的思绪,“不知周将军为何在此扫雪?在下记得,这是徐太师的宅邸。”
周凤西一杵扫帚,不大痛快:“陛下罚我为徐太师扫雪请罪。”
他说出来,是不想让夏诉霜觉得自己在谄媚讨好徐太师。
连误会都不想。
这儿是徐太师的别院?夏诉霜朝宅子打量了起来,下意识地问:“他是要回京了吗?”
“你认识徐太师?”
不止周凤西问,宋观穹也看了过来。
夏诉霜摇头,“不认识,但他的盛名,便是街边三岁小儿也听说过。”
盛名吗……周凤西眼神迅速冷了下来。
宋观穹则看到了师父微微背在身后的手。
拇指掐上了食指,这是她惯常撒谎的小动作。
师父认识徐太师,这其中又有什么渊源呢?
而夏诉霜则为周凤西突然的沉默,在犹豫该不该就此作别。
“师父。”
宋观穹突然唤了她一声。
夏诉霜闻声回头,徒弟站在那里,眉目安和沉
静,默默无言,如同山上很多个日夜守在自己身后。
人在不知什么时候,会被这种坚定的姿态突然击中心怀。
“怎么了?()”她轻声问。
裙子脏了。⊕()”
听徒弟说起,夏诉霜低头看去,才看到裙边沾到的脏雪,已经湿透了一小片,灰尘布满了那块湿透的料子,看着有些邋遢,还沾湿了鞋袜。
宋观穹见她呆呆的,没有动作,取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帕,在她脚边半蹲下,将那一点点裙边握在手里。
夏诉霜不知所措,想后退一步。
“阿霁,你伤还未好,快起来。”
宋观穹握住她裙下足踝,仰起的脸如玉般干净无辜,“徒儿以为师父不动,是在等徒儿给你擦干净……”
从前在山上,这些小事他都抢着做。
起先她不愿徒弟做这种伺候人的事,阻挠了几次,但徒弟却说这是他的孝心,如二十四孝里的“亲尝汤药、扇枕温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