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脸大汉是嬴仕,乃是九州西陲秦族中人,这秦族本是前朝余党,但其先祖跟随大禹治水有功,且武王为了安抚前来投靠势力,加上秦族世世代代抵抗犬戎东侵,族人战力不凡,于是就被封在了西陲之地,到如今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代的秦君了,如今秦族已是周王室的附庸,但是却没有封国。
秦族世代居住在远离大周的中心镐京,更不曾接受过中原博大精深的礼乐文化的洗礼,秦人习俗不净,多是三代同居,男女同屋,寒食恶饮,好逸恶劳,且悍勇好斗,不通礼法。
而且秦人常年与犬戎交战,难以东出,便被镐京周遭国家民众疏远,将秦人与犬戎一并视之,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天下,到了如今西陲秦人早就成了中原人眼中的虎狼。
众人见嬴仕出言,心中多是鄙视,心道:一个蛮夷一般的人知道个什么。本不想多听,却不想这嬴仕一语吓破了他们的胆,心中再难平静。
后无回家之路,如此一来行商们还赚什么钱啊,一时间大家都默默不语,心中不断的想着各种办法,刚脱死境,又入绝地,这种大起大落的反差大家一时间难以接受,心情也自是起伏跌宕。
这时那黑色的巨大帐幔突然被拉起,帐内的光亮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大帐内通明,照的偌大一个空间内分毫可见。
从帐内走出一人,身披软甲,立在众人面前,大声喝道:“族长有令,有请九州行商贵客,同赴大宴,族人们左右避退,不得干扰,各位贵客,请!”
那人声音极为洪亮,每个人都觉听在耳中,而那一个“请”字明显对着郑大义这边的人,秦部众人顿时明白过来,纷纷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而郑大义一行人没想到会遭到如此隆重的邀请,以往他们在夷狼族行商时,除了商队的几个主要头目,其他商人无不遭到冷待,今日有此一变,众人顿觉受宠若惊,而且四面秦部男女老少无不投来羡慕、友善、尊敬的目光,顿时让他们觉得身在云端,心情格外的激动。
九州虽大,郑大义一行人走南闯北,却也不曾受到过这等的尊重,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一位,在等级森严的周王朝的统治下,商人们的地位虽不算低,但也时遭排挤、冷眼,除非商贾身后有家族支撑,否则就算是庶民之徒也可在商人面前颐指气使。
“哈哈哈,郑兄弟,昨夜睡的还可安稳?”嬴雄一袭青衫,红光满面的迎了出来,此时的他卸去了一身甲胄,少了一丝森冷的杀气,却多了一股儒雅的气质,让人眼前顿觉一亮。
嬴雄的话并无矫情之意,听在众多行商耳中,多了几分真诚和亲近,而郑大义却觉得此人不同凡响,不由的心中多了几分敬意。
须知草原上的人在九州人眼中犹若蛮夷,这种观点根深蒂固的扎根在九州人心中,郑大义虽是走南闯北的行商,对这等歧视平时并不在意,但是却也多多少少的受到了一些影响,此时除去有色的眼睛看待这位秦部年轻的族长,他顿觉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大智慧的光芒,让人敬佩。
郑大义不敢轻视,却是上前抱拳行礼,道:“能得贵族的庇佑,大义感激不尽,何敢多劳族长挂心。”
嬴雄摆摆手,笑道:“草原人没什么礼仪,郑兄弟不必那么多礼,哈哈,各位远道而来,嬴某添做主人,没什么拿得出手招待各位,咱们进去一起吃喝,几碗羊肉,在痛饮美酒,我等嗜酒如命,秦族男儿也是如此,而且秦族的好酒不比你们中原的差,大家可不要谦虚了。”
众人听言,无不施笑几声,彼此之间的情分不由的进了几分,这时苏丁却上前道:“我等行商他物不多,美酒却不少,此番族长大宴款待,感激不尽,苏某人愿献上千坛美酒来给大家助助兴。”
“这位是?”嬴雄闻言眼中一亮,虽说秦部中酿酒为附近草原一绝,但是中原美酒的名气他可是早有闻名,可是中原美酒在草原十分贵重,秦人爱酒,来者不拒,不过他对这人很面生,却向郑大义问道。
“在下苏丁,无什大才,添做商队三当家,入不得族长法眼,还要感激族长的救命之恩。”苏丁不待郑大义出言介绍,便自言简洁明了的说道。
“在下罗福通,商队二当家,也愿献上千坛美酒,还请族长笑纳。”罗福通见嬴雄看向他,立马自我介绍道,并也献上千坛美酒,看他一脸颤动的肥肉,两只小眼睛里闪动着友善的光彩,行其事来却有一股大气,大有不甘示弱之意。
“呵呵,众位商客远道而来,吾族当盛情款待,请!”这时从嬴雄身后走上来一名儒雅的汉子,代替嬴雄出言相请,面带笑容,热情的邀请众人,却是嬴雄身边左膀右臂曲卜成。
“呵呵,我的兄弟曲卜成,大家可以亲近亲近。”嬴雄随意的对众人笑道。
众人看去,只觉这人似如淡雅士子文人,只是身材高大,一身粗布麻衣,到显的他朴实大方,给人以亲近的感觉,顿觉这人乃是不同寻常之人。
这一众行商两千之多,若是在九州并不算什么,但是若是和闯北原的众多商队相较,却是多年来最强大的一支,三教九流,多不胜数,其中不乏有见识之人,且众行商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物,若论对山川流水的感悟,他们赶不上士子文人,但是若讲察言观色,识人见性,却少有人能够和他们相比,一双眼睛精明无比。
“有劳族长费心了,不过贵族的救命之恩郑某人永世不忘,若有相帮之处,贵族尽管吩咐。”郑大义不卑不亢的对嬴雄说道,却无巴结之意,但是透漏着一股真诚感激,那是发至内心深处的,给他人的感觉就如久藏的美酒,醇厚芬芳,怡人心怀,不是财物金钱可以比拟的,更能打动人心,也更能表达他的真性情。
嬴雄闻言,心中拿郑大义与苏丁和罗福通二人相较,心中自有计较,大有深意的看了苏丁和罗福通一眼,却是报以友善的笑容,转而拉着郑大义的手,笑呵呵的朝着大帐内走去,并对苏丁和罗福通的示好表示感谢,而他二人心中略喜,但是依然面色如常的跟在郑大义身后。
大帐内通明,左右侍女们立在案几旁边,虽然众侍女并非佳人,案几也多是平凡无奇的木头做成,但是一眼看去,案几之多,侍女之众,气势之博大,给人一种煌煌大气的感觉,胜过他们参加过的贵族老爷们显摆的大宴百倍之多。
案几之上一盆羊汤肉,一盆不知名的青菜,还有一大陶罐子秦酒和一个大碗,看上去一切简单如斯,但是那浓浓的羊肉香和酒香,无不令众人食指大动,这些天来行商们只顾着逃命,没睡好,更没吃好,此时一桌散发着浓浓诱人香气的酒肉,如何不让他们心动呢?
嬴雄热情的拉着郑大义,他旁边是曲卜成、孟凌和白凡,皆是年轻有为之士,其他又都是部族较为年轻子弟,个个孔武有力,神态严肃,却少了通常草原人身上的戾气,而且不见一个老人。
看在郑大义眼里,他心中却很是震惊和怪异,或许对于初入北原的罗福通和苏丁来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