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怪不得何亦安惆怅呢!
看儿子这种状态,分明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杜婉玲紧蹙着眉梢,迟疑地问道:“那……那你是有具体的想法了?”
“嗯!”何亦安默然地点点头,忐忑地说道:“我就想考咱省会兰州的大学,你……你看成吗?”
“兰州!你……你还是想坚持自己的想法?”
杜婉玲算看出来了,何亦安依旧没有忘却初心,还在纠结于程家的牵绊。近一年的时间,这个问题在相依为命的母子间没少讨论过,可事不临头,始终没有个最终的定论。
“嗯!”何亦安忐忑地抬起头,希冀地看着杜婉玲:“你知道的,我不想考的太远……我想这件事,你能替我给爸说说。”
其实早已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了,别看何亦安平日里一副低眉顺眼、俯首帖耳的模样,那是要看针对的是什么。对于内心既定的想法绝对是顽固不化,比戈壁滩上的石头都要硬。
这一股子倔劲自己可是没有的,难道是受了李秀兰的影响?
对于何亦安殷殷的期许实在是令杜婉玲头痛欲裂,这种事情是能与何伟国商量的?恐怕是话题未启便是阵阵惊涛骇浪,那会让这个本就隐忧重重的家庭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压抑的气氛蔓延开来,杜婉玲深深叹口气,愁苦地道:“好吧,我试着看看吧。亦安,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择校的目标了?”
“嗯,我想考兰州大学的社会学。”
“社会学!”杜婉玲蹙眉思索少许,询问道:“你是打算将来从政吗?”
何亦安不温不火地说道:“说不上,我只是对这些比较感兴趣。嗯,将来出来找工作应该比较容易吧。”
杜婉玲面色微凝,盯着何亦安审视了一番:“你还是打算将来在陇佑工作吧……”看着何亦安低头不语,杜婉玲幽幽叹了一口气:“哎,我猜也是这样!看来你爸为你选择的那些,你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对吗?”
何亦安支支吾吾地说道:“妈,你知道我的想法的。”
母子间又是一阵沉默,何亦安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杜婉玲心里明白,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已经没任何意义了。哪怕自己巧舌如簧、能言巧辩,也很难让何亦安言听计从。
“哎!”杜婉玲叹口气,纠结地道:“先这样吧,亦安,先踏踏实实地准备迎考,其他的咱们暂时放下来,眼瞅着离考试没几天的,再冲刺冲刺把握性会更大一些。对了,这是我给你买回来的复习资料。”
“哦?”看着眼前的复习资料,何亦安这才眼睛一亮,稍稍振奋了点精神:“《数理化自学丛书》!老师还推荐我们去买这套书呢,妈谢谢你,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我一定能考上的。”
“嗯,妈是放心的!”杜婉玲默默地点点头,话音一转,叮嘱道:“亦安啊,最近就多用用功,先别想着回团场了,来来回回地牵扯精力。你要是不放心你干爸那边,回头我给他们去个电话解释解释。”
“哦,那你替我向他们都问声好,告诉他们我很想他们……”
何亦安神色有些黯然,说好了要多回去看看的。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一到陇佑基本上就被紧张的学业拖住了脚。
恢复高考的风声其实早已放出,临考的学子们恨不得吃喝拉撒都赖在校园里。再者,团场离陇佑也是个不近的距离,而且尚未有频繁往来的交通工具。所以即便是何亦安思念日盛,也很难有个空闲的机会回去看看。
杜婉玲有点心不在焉,眉宇间带着三分愁色,迟疑地说道:“那好吧……我会带到的。嗯,你要不要给你爸也打个电话呢?他那边有自己的电话,很方便的。”
何亦安直截了当地摇摇头:“不要了,你打了就好了。”
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抵触和排斥,不知道何伟国看到这样的何亦安会做何感想!
过失的情感不用百倍的交心去挽回补救,连儿子最起码在想什么、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厢情愿地将自己的意志一股脑地强加给对方,还要标榜“一切为了谁谁谁”。
即便道理和出发点都没错,可方式方法却却与期许背道而驰。饭可以填鸭,认知却无法强塞。如此南辕北辙的结果,是否算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悲哀呢。
杜婉玲暗自叹气,久久地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