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又看了秦绾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不是……母亲下午才给大姐的吗?送回来干什么?”秦珍不动声色地笑道。
“放在女儿房里不安全,还招贼,不如母亲先收着。”秦绾放下手里的绣样,微微一笑。
“今天有贼是个意外,哪还能盯着你这东西偷。”张氏嗔怪道。
“是啊,再说,贼偷姐姐的嫁妆单子做什么,也不能拿了钥匙去库房搬东西啊。”秦珍也道。
“今年喜事多,女儿的亲事怎么也要明年了,那些嫁妆一向是母亲打理的,那就请母亲再帮着打理一阵吧。”秦绾坐到张氏身边,挽着她的手,亲亲密密地道,“女儿已经让人明天抄一份嫁妆单子,去官府备个案,就补上被烧掉的一份了,到时候还要劳烦母亲呢。”
张氏嘴里发苦,她不傻,自然是看出来了,这死丫头分明就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才将计就计,把东西都推了回来。虽然保全了自己的面子,免了传出什么继母苛待原配嫡女,贪墨原配嫁妆的流言,但是这也是在逼着她自己将清河公主的嫁妆全部还回去。
重新补上嫁妆单子,在官府备案后就有了律法保证,她总不能再闹个火灾?就算换成水淹,可只要正本在宁王府,副本什么的,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时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吐出一口血来。
“母亲,您脸色不太好,该不会是累着了?”秦绾歉然道,“母亲白天劳累,这么晚了还要教导女儿,倒是女儿不孝了。”
“姐姐别这么说,那妹妹岂不是更不孝了?”秦珍赶紧道。
“你们姐妹俩别担心,娘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了。”张氏勉强让自己笑出来,又道,“这样吧,今晚你们先回去吧,看外面也没什么动静了,那小贼应该是抓住了。”
“是。”秦绾起身,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春花,淡淡一笑。
春花看见她的眼神,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又忍不住去偷瞧张氏。
要说张氏吩咐她拿的东西她确实是拿回来了,可那却是大小姐给的,所以……张氏承诺把她调回二公子院子里还算不算数?
“夫人、夫人、不好啦!”猛然间,一个凄厉的女声由远及近,随即是猛烈的拍门声。
“怎么回事?”张氏正满腹怨气,闻言,所有的火气都忍不住冲了出去。
“母亲别恼,大约是那小贼抓到了,下人来禀告一声吧。”秦绾漫不经心地说道。
张氏直觉不对,要是抓到了人,报信的人不至于这般气急败坏,可是那人并不知道雇主是谁,按理不应该……不对,秦绾那死丫头猜到了,该不会……
“母亲?”秦绾对上她凌厉的目光,一脸的疑惑。
聆音赶紧出去,没一会儿,却拉着一个侍女匆匆忙忙跑进来,同样一副面无人色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张氏见了人,霍的一下站起身。
怎么也没想到,这大半夜的,竟然会是秦桦的贴身侍女丹蔻。
“夫人救命!”丹蔻几乎是扑的一下子趴到了张氏面前的地上,哭叫道,“老爷、老爷要打死二公子啊!”
“什么?”张氏一声尖叫。
“娘,先去看看桦儿要紧。”秦珍赶紧道。
“说的是,我们快走!”张氏六神无主,连秦绾都无视了,抓着秦珍的手就往外走。
“夫人!外面夜凉!”聆音一愣,抓起一件披风赶紧追了出去。
秦绾挑了挑眉,走了几步,一回头,看看屋里还一跪一趴的两个丫头,好笑道:“你——丹蔻是吧?还不跟上?”
“是是。”丹蔻赶紧应道,只是她好不容易从震怒的秦建云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向夫人报讯,紧张之下,又一路狂奔,这下精力一松懈,挣扎了两下,竟然都没爬起来。
“愣着干什么?扶着她走。”秦绾喝道。
“多谢大小姐。”丹蔻感激道。
春花虽然讨厌这个顶替了她的位置的丹蔻,但心里毕竟念着二公子,闻言倒也正合心意,顿时扶起丹蔻跟在后面。
“小姐。”原本等候在外间的夏莲迎了上来。
“回去吩咐一声,本小姐随母亲去二弟那里看看,让他们谨守碧澜轩,不要做多余的事。”秦绾边走便道。
“是,大小姐。”夏莲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应道。
这些日子跟着大小姐,她已经摸出点门道来。大小姐喜欢丫头听话,少问,嘴紧,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比如——眼前的这个。
她扫了一眼春花的背影,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看不清现实的白痴,难道还真以为夫人能同意二少爷纳了你?二少爷可是夫人的希望,哪是一个小丫头可以肖想的?做人,还是现实点好。安心跟着大小姐,等大小姐嫁去宁王府,听大小姐的吩咐,不管是给王爷做通房替小姐固宠,还是配个王府的管事帮小姐掌握宁王府的势力,后半辈子都能过得不错,何必在二公子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少爷的贴身丫鬟,若不是到了年纪就放出去,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要做通房,少夫人肯定更信任自己的陪嫁丫头,尤其这种嫁过来之前就跟在夫君身边的丫头,更是少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