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胜利狠狠一跺脚,赌气说:“去就去,别那么疾赤白脸的!”然后上了自行车,气呼呼地走了。
徐音忽然照着旁边的树干上狠狠踹了两脚:“废物,废物!人家还没打你呢,你自己都招供了,你怎么这么废物!徐音,笨蛋!”
这会儿,冯胜利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李铭柱家里,他家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摆着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电视罩着丝绒绣花的电视罩,颇是气派。
李铭柱嘿嘿笑着:“大冯,也就是你啊,别人来了我连门都不开,在门口就把他们打发了,嘿嘿嘿!咱们的关系不一样,多少年的老街坊了,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在外面站着呀,是吧。”
冯胜利局促点点头:“就是就是,大家都知根知底的!”
李铭柱脸色一变,语气不善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冯胜利连忙圆场,谄媚的说:“我是说,咱们熟,嘿嘿!”
李铭柱这才缓和了语气:“哦,那说说,干嘛来了,要是送礼的话就免谈了。狼多肉少,咱们厂一共三百多人,我就搞来三张电视票。咱可不敢玩邪的歪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三百多人每人骂我一句,就能把我爸爸骂活过来。这次大家伙全凭运气。”
冯胜利点点头:“全凭运气也不完全对吧?刚进厂的年轻人凭什么跟我们这些二十年的老职工一个待遇呢?年轻人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抓上电视票还能看几年?”
李铭柱惊讶地看着他,高声说:“好,好!你这是合理化建议,不错,让年轻的先抓阄,抓出几个代表来再跟老同志同场抓阄,这样才公平!大冯,脑子好使!”
冯胜利有些吃惊,反问:“啊?我顺口一说。”
李铭柱一股领导的正气:“你顺口说的就是群众的心声,这事我得表扬你。”
冯胜利连忙道:“谢谢厂长,那什么,那什么!”
李铭柱又问:“大冯,还有事!?”
冯胜利紧张地将布包摆到桌子上,小声道:“我给您带来一瓶酒!”
李铭柱急忙摆手:“别,别,别,大冯,大家都是过日子的,我也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别弄这些事。跟你说句良心话,我要是想收礼啊,半车礼都收了,我真的不敢!”
冯胜利直接说:“五七年的茅台!”
李铭柱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语气中透着惊喜:“五七年的茅台!”
冯胜利点头,呆呆的道:“啊!”然后将酒瓶子拿出来,递到李铭柱面前,“您看看!”
李铭柱极其郑重地接过酒瓶子,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口中嘟囔:“五七年的瓷坛茅台,二十多年了!哎呦!品相还不错呢,一点没跑!”
冯胜利立马问:“要不您尝尝?”
李铭柱的眼珠子都立起来了:“打开了就糟践了,这个你不懂,你真不懂!”然后突然放低声调,贼兮兮的告诉他,“那什么,抓阄的时候抓带蓝点的。”
冯胜利一愣:“啊?”
李铭柱将酒瓶子放下了,然后从茶几下拿出一条烟来,塞到他怀里:“大冯,烟酒不分家,礼尚往来,你别推辞啊,拿着拿着!电视票的事我真的没办法,拿着烟,回去好好上班,给年轻人做个老职工的表率!”
说着李铭柱三把两把地将冯胜利往外推。
冯胜利不明所以,反问:“厂长那什么?”
李铭柱再次小声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赶紧走,外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