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后来有了子嗣,这病治好了?”惢嫣问。
“非也非也,”李太医笑笑,“下官当时年轻气盛,只觉得这病虽古怪,但肯定能治,于是翻遍古医书,这病医书有记载,却无医治的法子。如果有人能治好,那一定是世外高人。”
“那孩子?”惢嫣目露疑惑。
“后来他同夫人特地过来,让下官不必再为他们费心了,说他们已有了孩子,下官当时以为夫人有了身孕,想着世上还真有世外高人。”李太医笑笑,“后来偶然在街上碰见,这对年轻夫妇牵个小姑娘。那想必就是他们的女儿,但是……看那小姑娘的年纪,定在他们问诊之前,就已经出生了。
“对了,那对夫妇,好似跟王妃一般,姓宫。”
“那肯定是从哥嫂弟妹那里过继来的,这样的事也常见。”惢嫣只当听了个故事,含笑道,“这对夫妇人还怪好的,知道病治不好,也知道李太医你在花心思,特地去同你说已有子嗣。”
是夜,郑宅。
“爹,爹啊,我难受,你求神使大人再赐我一碗汤药吧……”某厢房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年轻男子的哭喊声凄惨又无力。
“哎呀,哎呀!”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在他床榻不近不远处来回走动,“孩儿啊,神使说了你这情况是正常的。”
“可我已经染上三次了啊!”
“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您帮我要一碗汤药吧……”
“现在都丑时了,神使大人已经歇了,去打搅他会生气的。”
“爹,您明儿个把汤药方子要到手,那样不光是我,全郡的百姓都有救了!”
闻言郑老爷面色当即垮了下来,“什么方子!那是神使大人变出来的汤药!而且都什么时候了,咱家自保都成问题,你还想着那群贱民呐!”
他将“变”字拉出一个怪异的调调,从恭敬又古怪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对那位“神使大人”的迷信。
纨绔子很快就被说服,或者说他现下已经没有气力父亲争辩了,只吐着一口浊气,“爹,给我求一碗药吧……”
郑老爷连连摇头,“儿啊,你忍忍,你忍忍。神使大人已经睡下了。”
“爹,我要死了,我真的要难受死了啊……”胸口有口气不上不下,腹中几番滚动要吐。可是前半夜他已经全吐干净了,现在呕出去的全是酸水儿。
全身酸软无力的同时滚烫无比,如果不是为了求药,他压根说不出这么多话来。
唯一的儿子不住求他,郑老爷叹了口气,咬咬牙留下一句等着,转身出了房门。
近来变了天儿,刺骨寒风袭来,郑老爷不禁打个哆嗦,裹紧了身上外袍。
“老爷,您怎么还没歇着,少爷他又……”没走几步碰上管家,他狐疑道。
“你这大半夜出去干嘛了?”郑老爷不作答复,看他。
“哦,就服侍少爷那婢子,小翠,已经病死了。我趁着晚上拉出埋了。”管家小声道,“白天只怕官府的人瞧见多生事端。哎呀,现在管的严呐,这疫症者必须送去医棚,死了还得集中处理。”
郑老爷板着一张脸,“那群当官儿的就会做样子!事事儿的!”
没多停留,郑老爷嘱咐管家两句后,朝后宅里去,走过几房姨娘的院子,最深处寂静处住着那位神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