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肃淳马上来劲了。
“世子去恐怕不合适……”刺竹出声阻止:“还是我陪清尘去吧。”
“我怎么不合适了?”肃淳叫起来:“谁知道我是世子?不让我去,好像你知道会失手似的……”
“世子的安危关系重大,我们会力求圆满完成任务,但也必须做好万一失手的准备。”刺竹沉声道:“我体力好,水性好,在军中是公认的,自然更适合此次的任务。”
安王抬抬手。示意他们不要争论,只问清尘:“你选谁?”
清尘低头下去,望着地面,默然片刻。缓缓地抬起头来,低声道:“就我一个人去。”
“不行!”沐广驰猛一挥手,冲动地站了起来,脸色发青,很是难看:“我已经说过了不行!”
清尘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想去拉父亲,却不料沐广驰一摆手,吼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安王抬起下巴,示意着,刺竹赶紧拖了肃淳和清尘出了大帐。身后。沐广驰的声音,天崩地裂地响了起来:“你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就不是了?”
清尘作势又要进帐,肃淳和刺竹同时拉住了他。
“广驰,你不要激动。”安王的声音永远都慢条斯理:“此话又是从何讲起啊?”
“你少跟我来这套假惺惺的!”沐广驰的声音里满是怒气:“说什么要清尘自己选!你当我们父子两个都是傻子!刺竹才说的,世子安危关系重大,他敢选世子吗?你明知道他不会选世子,还装模作样演戏?!”
安王沉默。
“什么你看重清尘,因为惜才留在身边,说白了,就是利用清尘!老子虽然没证据。但是老子有感觉!”沐广驰的吼声如雷鸣一般:“用了清尘的兵,还想用清尘的头脑,你就该对他好!这顶着脑袋干的差事,凭啥就让他去干?!你想用沐家军当炮灰,为了天下太平,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要是还想用清尘给你当炮灰。信不信,老子头一个灭了你!”
“你个自私、虚伪、卑鄙的家伙!要是清尘有什么事,我沐广驰跟你没完!”沐广驰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怒不可遏之时便口不择言,骂骂咧咧起来。
这态度恶劣之极。什么忤逆、以下犯上、抗命等等,随便治个罪都是可以杀头的。肃淳听得头皮发紧,那边,清尘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可是,安王还在沉默。
“你儿子就是儿子,那我的呢?你有儿子一大把,老子就一个!你晓得他的安危重要,我的清尘呢,就不重要了?!”沐广驰吼一阵,火气也差不多发完了,这才慢慢地放低了声音,依旧是怨气重重:“他身上还有伤呢?我问你,那是为谁受的伤?不也是为了成全你安王的名号?你咋就这么恶毒呢,非要这样逼我呢?你都抢了祉莲了,你还想怎么着?我有了清尘,碍你眼了?你不折腾他,你难受是吧?”
“要你放我们走,我们不碍你眼,你不肯,你到底要怎样?”沐广驰一屁股坐下来,忿忿道:“这次清尘单独去做探子,我决不答应!”
长久的沉默之后,安王缓声道:“我答应你,乾州破城后,准许你们父子离开。”
沐广驰重重地哼了一声,依旧不满。
“你不做决定,我绝不会逼你,也不会不顾你的反对私自下命。”安王低声道:“广驰,你回去后,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潜入乾州城内的人选,是不是真如清尘所说,到底他还是最合适的……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可以选肃淳同行,也可以选刺竹同行,还可以两个人都去。我答应过你的,不让清尘单独执行任务,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我看重世子,并不表示,就会轻视清尘和刺竹,他们三个人,除了血缘决定的关系,其他的都一样,”安王语气诚恳:“我甚至还可以说,肃淳只是继承人,但作为统帅,我更看重刺竹和清尘,更愿意把他们比做我的左右手。”
随着安王的话语落地,帐内忽然安静了。
沐广驰垂头坐在椅子上,只是不言。
安王沉吟良久,又说:“我理解你爱子心切,我也是做父亲的人……”
这句话甚为动情,沐广驰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安王,搓了搓手,轻声道:“作为一个将军,我可能是不应该感情用事。可是事关清尘的安危,我……”
安王的面上漾起一丝苦笑:“你只有一个儿子,却能随时委以重任,可是我呢。正如你所说,一大把的儿子,关键时刻,用得上谁?”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不可能得到所有的美好……”安王黯然一声长叹:“你怎么知道,我一直都羡慕你,有个这么出众的儿子——”
沐广驰听着,红黑的脸上隐隐显出些得意,一忽儿,却又阴沉下去。鼻子里粗气一喘,声音骤然冷凛:“你觉得我不配?!所以,你要抢走祉莲……当你发现清尘抢不走之后,就决定毁掉他?!”
言辞激烈而突兀,为大义而降。但成见却依然在,错愕登时写满了脸庞,安王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讪讪道:“你误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