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借口太烂了,说完她自己都没信。
但萧霁照单全收,笑眯眯地重复:“哦,看花的。”
他松了手,抚平了她的衣褶,问道:“看够了吗?”
朝露立刻答道:“看够了。”
萧霁眉头一挑,阴阴地换了个口气:“看够了?”
朝露简直要被他折磨出失心疯:“那……没看够?”
“罢了,我还有事,正好同你一起下山去罢,”萧霁拍了拍手,目光从她腰间所悬的铃铛掠过,低低骂了一句,“没良心,这都多久……”
朝露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没听清他的嘟囔:“师兄说什么?”
萧霁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没理她。
朝露只好没话找话:“师兄下山做什么去啊?”
萧霁答道:“明舒君总觉得我那位好师兄没说实话,又叫我上山去问话……上元那日我便去过,你也见过他,他那个性子,我能问出什么来?”
看来他果真什么也不记得了,朝露放心了些,又好奇道:“你二人既然不和,明舒君何必执意叫你去?”
“你不知道,他……”萧霁顿了一顿,继续道,“其实我同他原本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几年前,他就发了失心疯一般告诉我,这山中原本还有一个人在。我本以为是他病得糊涂,不欲纠缠,试剑大会那日,他竟因我反驳此事拔剑相对,我不知他这怒意中几分真、几分假……所以忘生咒出那日,我也很意外。”
怪不得初见时萧霁曾对她说“因为他有病”。
感情他是真觉得他有病。
朝露偷偷白了他一眼,又问:“话说,萧师兄那日怎么一眼就认出了忘生咒?是从哪本书中看到的,怎么我在藏书阁没见过?”
萧霁忽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可惜朝露心事重重,没有瞧见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半晌,他才幽幽回答:“忘记是哪本书了,等我回去找一找。”
两人一同下了桃源峰,在山脚下分道而行。
等萧霁走远之后,朝露偷偷绕回桃源峰,在他上山的必经之路上留了半张行踪符。
等不到上元夜那么好的时机了,方才在林子里时她就在盘算什么时候再登璧山,既然今日遇见了萧霁,不如就等他出锁灵台时去罢,好歹不会遇见上次那样的尴尬情景。
行踪符一分为二,留在桃源峰上那张会在萧霁再度经过时失效,她只要等手里这张灭去灵光,便能得知萧霁已经归来。
朝露用剩下那半张行踪符顺手折了个纸鹤,搁在了自己床头。
她今日虽睡得久,等了许久还是哈欠连天,只得强打精神盯着床头那只发着微光的纸鹤。
没想到这一等,又等到了夜半时分。
约摸是子时末,洛清嘉在她身侧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纸鹤渐渐熄灭,从悬浮的空中掉了下来。
朝露揣了白天从“思无邪”中摸来的匣子,循着上回的路线直奔锁灵台。
她边走边想,江扶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她吗?
事到如今朝露又觉得不真实了起来,那三年于她而言只是同猫对话的须臾,于江扶楚却是一个又一个梦魇的夜晚。
他如果信了,会对她说什么?
朝露拽着绳索,好不容易重新爬上崖顶——这次显然不如上次爬得快,江扶楚告诉她悬崖之下有暗河后,她心有戚戚,总担心自己会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