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疏,月弦国第一富商程太升府上的家仆,年二十。三年前还是流落街头的乞丐,因为一次偶遇被程家大小姐程无诗带回府上赐名花疏,是程无诗的贴身丫鬟,在程府地位也比普通丫鬟高很多。据程府的其他奴仆交待,花疏自进程府起因为话少做事踏实认真故而颇受程家姐弟喜欢。平日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在程家大小姐身边就是待在自己房间里闭门不出,偶尔会出去买酒。”云淡烟一口气说完,叉着腰长吁一口气。
月桉撑着头,歪着脑袋听完云淡烟念经似的一长段话已经昏昏欲睡,“说完了?”
云淡烟点头,“嗯。”
月桉轻揉太阳穴,端正身姿,一只手挡着宽大的袖袍,一只手抬起来往茶杯里倒下一缕金黄色的茶汤,随着茶汤进杯,他缓缓道:“三个问题,其一:未进程府之前她落脚何处?原是何处人?其二:秉性如何?其三:可还有亲人在世?”说罢,一杯热茶刚好沏七分满,抬眼间目光犀利地看着云淡烟。
恰时秋风不请自入,悄无声息地拂过云淡烟后后脖颈,四面八方而来的凉意让她一哆嗦,一双杏眼眨巴眨巴,目瞪口呆地望着月桉。
云淡烟:“她……她…”
热茶不紧不慢地送入口中,原本毫无血色的唇瓣因为热气的缘故变得稍有血色,整个人却还是冷得吓人。
小巧的茶杯上热气袅袅升腾,云淡烟大气也不敢出,“咕咚“咽下一个唾沫,她一向不擅长这个的,杀人要命才是她最拿得出手的本事呀。
月桉淡淡道:“下去吧,查清楚了再来。”
云淡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说了句“是,殿下”,眨眼间消失在书房。
月桉起身走到《寒冬窥疏影图》前,如此精致细腻的笔触,如此生动美妙的画作,这般妙手丹青竟是出自一个下人手中么?
三年前还是连饭都吃不饱的飘零人,三年后却能作出这样的神作,若非是老天赏饭吃就是有高超的弄虚作假手段,再没有第三种可能。
月桉猛然想起那日在百酿苍舒门前他有意扶了花疏一把,那女子的手柔若无骨光滑细腻怎么可能是丫鬟的手?更何况她之前还是流落街头的飘零人。人如花,漂亮的花靠的是一朝一夕养出来的,人的肌肤也是,绝不可能几年内将手养护得如此好。
此时他脑中却想起了另一个女子的手,她的手心有两道长长的伤疤,指腹粗糙……
久盯着画出神的月桉突然眼前模糊了一瞬,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令他往后退了两步,又往后退两步,直到看见画似乎与墙壁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一个大胆的不可思议的惊世骇俗的布局于顷刻间形成。
原来是这样吗?他就是这样让王大富进错房间的?可这样一来凶手就更不可能是苍舒夫妇了,要想保证一切顺利按照他的想法走,他必须在场让一切回归原位。
“青雨。”月桉轻唤一声。
一道黑影闪现,他腰间月弧状的子母双刀泛着凛冽的银光。
山青雨俯首道:“太子殿下。”他的目光会永远追随太子殿下,只要太子殿下需要他,他就永远都在。所以只要月桉张张嘴,甚至都不用发出任何声音他便会立刻出现。
月桉转身上下打量着山青雨,古翠色的粗布衣,袖口用深棕色绑带一圈圈缠住目的是防止多余的衣袖掉下来碍事。腰上也缠着同样的绑带,有利于利落迅捷的行动,同色系连着衣衫一起的帽檐几乎把整张脸都掩藏,再用一张恐怖的金属狼面具遮挡真容,只露出来从额上垂下来的两股发辫和一双眼睛,那瞳孔透着冷酷和警惕的气息,仿佛能洞察一切。
“去换一身正常点的衣裳,脸上的面具也暂时摘了,陪我去个地方。”说罢,月桉挥挥手让山青雨赶紧去。他实在搞不明白山青雨这独特的品味,简直乱七八糟。
山青雨一边振声应下,一边磨磨蹭蹭欲言又止。
月桉:“还有什么事吗?”
山青雨结结巴巴道:“殿…殿下……正常点的衣裳是……”面具下被遮挡住的脸又红又烫,看来太子殿下是觉得自己穿得很奇怪吧,这让他感到太羞耻了。自从到太子殿下身边时他便是这副打扮,那岂不是在太子殿下眼里他一直都很奇怪!
有时候月桉不禁怀疑山青雨和云淡烟是不是孪生兄妹,因为两个灵魂投胎的时候弄错了身份才导致两个人的性格简直应该对调才正常。
月桉:“从这里出去,门外守着那堆人知道吗?”
山青雨坚定点头,“嗯嗯。”
月桉:“你看谁身高体格与你差不多你就让他借你一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