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繁出了办公室,便立刻换了张笑脸,微笑着对保洁阿姨说,“苏总办公室有些乱,麻烦您去打扫一下。”
咖啡机一共打出了两杯咖啡。
另一杯猫粮咖啡被甄繁自己给喝了,她一边看剧本大纲,一边去够手边的杯子。没想到够来的是装咖啡的塑料纸杯。
喝完去刷牙,刷了好几次还是恶心。
下午开选题会,因为限古令,公司下一部剧准备开时装剧。
会开了三十分钟,星巴克的外卖才送到,甄繁请客。会上十三个人,十二杯咖啡。甄繁不喝咖啡,即使是夏天,甄繁在空调房里手握保温杯,杯子里放着枸杞。
“大夏天的您也不怕热。”
“我跟你们比不了,身体差就得注意养生。”
“这杯子真不错,繁姐你在哪儿买的啊?”
“我弟弟送的。”
保温杯是甄言给她专门订做的,杯子上还画着她的头像。
“繁姐,手机壳专门订做的?”
“弟弟送的。”
“我听苏总说,繁姐的弟弟跟最近特火的那谁特别像,要不下部剧就让他当男主角吧,省得在外面找主角了。”
“我弟长得比他耐看。行了,说正经事。”
……
某小编剧发完言做总结陈词,“无论如何,灰姑娘的母题一直长盛不衰。霸道总裁爱上我永远都不缺市场。”
甄繁并不喜欢灰姑娘的故事,她每次看,带入的都是灰姑娘的姐姐,为了穿上不属于自己的水晶鞋把脚跟给削断了,结果什么也没得到,只是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彻头彻尾的笑话。
其实条条大道通罗马,在通往罗马的路上,穿运动鞋也许走得更快些,她为什么非要去试那双不属于自己的鞋子自取其辱呢?
晚上十点时,公司只剩下她一个人。
因为一会儿要开车,她换上了运动鞋,把猫粮放到盆里,关上所有的灯后,她打着手电筒拿着盆子出了门。
没想到又看到那辆车,她还以为早就报废了。
当年她在那辆车里葬送了自己的初吻,当简居宁的嘴唇从她的嘴边离开时,她十分白痴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随即她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于是补充道,“不喜欢也没事儿,我就随便一问,不过下次安慰我的时候摸摸我头就好了,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她想不会有下次了,她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了,太丢人了。
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甄繁低着头,眼泪并没掉下来,她用一种十分欢快的语气说道,“你前阵子接近我是不是在做社会学实验啊,类似萧伯纳的《皮格马利翁》那种,实验不成功,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关于《皮格马利翁》的故事剧情,百科上这样写:这是一个语言学教授训练贫苦卖花女并让其成功被上流社会认可的故事。
说完她努力冲他笑了笑,“下次做实验前告诉我一下,我一直没反应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挤出的笑太过蹩脚,她马上低下了头,去摘他送给她的手表,“这个还给你,至于其他的,您哪天有空,我给您送去。”
她把表往他手里塞,“我没事儿,您不用送我去医院,我自己打车回学校。真是谢谢了。”
因为做兼职的关系,暑期她还住在学校,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她得以享受单间待遇。不过她被分配到的是老宿舍楼,没有空调,每天晚上只有吊扇在她头上嗡嗡地响。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宿舍没电了,她还没去充电卡,回去连电扇都吹不上,真是不太走运。
说完谢谢她冲他鞠了一躬,因为坐着的关系,显得有些滑稽。鞠完躬就去开车门准备下车,浑然忘了自己系着安全带。
简居宁并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他捧住她的头,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伴随着大脑逐渐缺氧,甄繁想,这人大概是喜欢她的吧。
简居宁在月亮底下抽烟,他已经等了一个来小时了,他直接从东六环的院子开车过来的,工装裤上还沾染着油渍。他那辆老皮卡回京的路上漏油了,他趴在车底修车的时候蹭了许多。不过他并不太在意,穿这身行头见甄繁也许更好。
他从银制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盒子上复刻着《韩熙载夜宴图》。办公室里的灯还开着,他打开车窗吸烟,野猫一直在门口叫。
今天的月亮很好,他想起某个晚上,甄繁在落地窗前给他唱《半个月亮爬上来》,唱到一半突然忘词了,就一直“咿啦啦,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