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霹雳堂地道,景天却发现正在野外荒郊。此时正是黄昏。夕阳斜照,晚风吹拂,荒草离离;景天看看自己这一行四人一兽,放在这广袤的天地间,忽然觉得好生渺小。回首来路,血雨腥风;展望前程,缥缥缈缈,一时间景天不由得有些怆然伤神。
不知不觉里,这个渝州城的市井少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今日不思明日事的小伙计。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偶尔触景生情之时,他也难免伤感。
正在这时,苗女紫萱说道:“我们现在的西北方向,便是蜀山后山。此去蜀山,从后山入山最近;但后山山势险峻,道路湿滑,今天天色已晚,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动身如何?”
“歇息一晚,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景天有些骄傲地说道,“受龙葵指点,我现在能御剑飞行了!我们一起御剑上去如何?”
“你学会御剑飞行了啊!”紫萱一副刮目相看的样子;看见她的目光,景天不由得又把胸膛挺了挺。不过,紫萱接下来这番话比较打击人,“光靠御剑飞行上蜀山,不行的。蜀山之地,乃天下灵气之宗,蜀山诸峰半悬空中,气流激突冲撞,宛如旋涡乱潮。且蜀山云雨不定,又多诡谲迷雾,如果不是多年惯熟的蜀山弟子,一般人绝不可能光靠御剑上去。最多在攀山之时,辅助省力罢了。”
“好吧……”景天有些泄气,“看来只有老老实实爬山了。不过,听姐姐这么说,这蜀山之地气候恶劣,倒好像龙潭虎穴一般。”
“呵……这么讲,也对;对一般人来说,那蜀山乃是禁地。不过在天下修道之人眼里,这地方可是钟灵宝地。当然,蜀山云雾缥缈,前面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忽然就迷雾遮天,伸手不见五指,也确是有些诡异了。”
“我们赶紧走吧!”听了一阵二人叙答,雪见忍不住插话道,“风大起来了,吹得我冷死了!我们赶紧去那个什么安宁村歇脚吧!”
“嘻!我看你不是怕冷,而是想找地方吃饭吧?”不用看,光听这戏谑语气,也知道是为嘲笑雪见紧急变身的紫发龙葵。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肚饿……”雪见没计较她的态度,倒是对她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比较惊奇。
“那当然!我刚才看你在地牢里看见死尸,吐了无数遍,此时来到光天化日下,自然是想进食了!”
“呕——你还说!!!”被龙葵一提地牢死尸,刚有食欲的少女,立即弯腰欲呕!
在娇憨直爽的雪见和鬼灵精怪的龙葵打打闹闹中,这一行人便走到了北面那个村庄,安宁村。
之前在村外遥看时,这个山坡下的小村落并不大。绿树掩映中,好像只有两三户人家。但是当走进村子,却发现村落的规模并不小。以村中心那株高大的丁香树为中心,向外一圈一圈地分布着二十几户人家。
因为地势和缓阔大,这些人家的分布零零落落,各自掩映在树荫之中。毕竟地处荒山,这安宁村显然比较穷苦;不用走进人家,从他们民房矮小破旧的外观,就可以看得出村民们并不富裕。不过,这些村舍的房前屋后,收拾得都干净利落,显示安宁村穷则穷矣,但不甘破落。
地处偏僻,安宁村中并没有客栈;但紫萱显然很有经验,说这个村中民风淳朴,家家户户几乎都可以落脚,称为“民宿”。
这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村人晚归,家家户户都已升起了炊烟;紫萱领着几人走上村东北小山坡上一户姓高的人家。这户人家的屋舍比较多,却只有夫妇二人居住,人丁比较单薄。
这家的男主人高咏,长年卧病在床;女主人叫万玉枝,二十几许,容颜举止颇有风韵。虽然生活艰难,万玉枝的脸上却一直洋溢着一种敦厚沉稳的笑容。见众人上门,万玉枝十分热情地招呼,又跑前跑后地帮大家在各处厢房中落脚安顿。
此后万玉枝很快在厅堂中端上了晚餐。以渝州城的观点来看,这民宿的晚餐自然非常简陋,只能算粗茶淡饭。只是这些食材,都是真正生长在偏远荒山的蔬菜野味,自有一种独特的天然清香;再经过万玉枝的一双巧手调制,众人这顿晚饭都吃得格外香甜。
在近来连轴转般的血雨腥风过后,景天这几人也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用过了简单却有滋味的晚餐,大家便各自去这个宁静的村落中散步休闲。
景天四处闲走了一阵,大概在戌时之初,便又转回到村中心那棵古老的丁香树前。安宁村的丁香树下,有一个露天的酒摊;远远地景天便看见,那个美丽的苗女正在酒摊的一张桌边小酌。
“紫萱姐姐,在喝酒吗?”走近了,景天跟她打招呼。
“嗯……小天,来,坐这里,你也来喝。”显然紫萱已经喝了一阵子,面色酡红。
“好。”
景天也不客气,从别的座位上拖了张条凳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桌上下酒之物,只有一盘盐渍青豆,便回头跟那个摊主大叔叫道:“有五香花生吗?给咱来一碟!”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