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火,强大的冲击,还有落海时窒息的死亡感……
谢宜修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湿透了他的整个后背。办公桌上的闹钟已经显示为凌晨1点。
他抽了根烟,慢慢踱步到窗前。外面的天空漆黑似墨,楼下街道也冷冷清清,整座城市都处于沉睡当中,但他心脏的某一处地方却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似的。他又想起了梦中的情景,那个死亡弥漫的机舱,五年前的那场空难像是一个永远无法苏醒的噩梦,日日夜夜缠绕着他。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能活下来,更没有人知道在空难后的三天他去了哪里。他辗转调查多年但一无所获,至今还无法得知失踪的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法找到原因解释空难后他突然出现的超能力。
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太过凌乱,他已然记不起是怎样熬过那些日子的,只知道自己被人发现后昏迷了很久,醒来又时刻被噩梦纠缠,还要被迫接受突如其来的奇怪能力。空难之后大半年时间他都是浑浑噩噩的,记忆也很零散模糊,大概是脑部受伤的后遗症吧。
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谢宜修掐灭了烟头坐回椅子上。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电量不足的提示消息,亮着的屏幕上还有一条未读短信,备注名是——叶浔音。
他点开查看,短信是11点半发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今天谢谢你,晚安。”想着浔音窝在松软的被子里,拿着手机软萌萌地发短信,他忍不住就笑了。
脚步声渐近,门被推开,宁朔依旧穿着一身白大褂,懒洋洋地走进来,“看什么呢,笑得这么暧昧兮兮的,泡妞呢?”
谢宜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倒是想走啊,”他一只手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扔了份尸检报告到谢宜修的面前,“可惜碰到个损友,催着赶着要鉴定报告,我只好留下来加班加点了。哎,命苦啊。”
“你每天少说几句话,效率会更高。”
“那可不行,我天天对着那些尸体,总得多说说话放松放松吧。万一我精神出问题了,你上哪儿找我这么专业的法医啊。”
“凶手手法这么熟练,”谢宜修翻看着报告,“很可能是从事医护工作的。”
“嗯嗯,是有这个可能,”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是个女人。死者身材小巧,身高有165公分左右,我们昨天再次仔细分析了死者身上的伤口,发现她头部的伤是被凶手从斜下往上的角度重击造成的。”
他用拳头演示了一下袭击的角度,一边继续说,“这说明凶手比死者矮,我们经过计算,初步判定凶手身高应该在158公分左右,而一般男性很少有这样的身高。”
谢宜修深锁眉头,沉默着没说话。
“对了,我在死者身后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伤口。”宁朔身体前倾,将谢宜修面前的报告往后翻了几页,用手指指着一张照片。“你看这些伤痕,”他手指连续点了几个地方,“这些伤很轻微,唔……就像是擦伤那类程度的伤口,这不太可能是死者挣扎时造成的,因为她是头部被重击后倒下的,之后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是凶手。”谢宜修仔细看着这几张照片,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丝念头但却转瞬即逝,这些伤口,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没错,可是这很奇怪不是吗?这些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意义何在?难道是凶手的爱好?”宁朔撇撇嘴,觉得手臂上快起鸡皮疙瘩了,“这个凶手还真是变态。”
谢宜修懒得理他,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里。他清俊沉静的脸在朦胧的烟雾后若隐似现,整个人隐隐透出些压抑。
宁朔突然皱了眉,“头疼?”
“没事。”谢宜修摇摇头,薄薄的唇里缓缓吐出一阵烟圈,瞬间显得桀骜又忧郁。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隐隐地头疼,其实,从五年前那场空难开始他就开始出现这种情况了,“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静娴说得没错,你该去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宁朔知道他执拗得很,也没再多说,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谢宜修坐在椅子上,神情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拿烟的手有细微的颤抖,手上的青筋也浮了起来。“很明显,那场意外给你带来了不小的后遗症。”
“我想你肯定不希望,有一天你会躺在我的解剖台上,”宁朔的语气还是那样不着调,却也不难听出话里的关心,“虽然我对此是充满向往的。”
谢宜修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抱歉,很显然你不会有解剖我的机会。”
次日,依旧是个晴天。
湖城刑警队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一块大大的白板上贴着死者和几张现场的照片,有些地方还用黑色记号笔做了标注。
谢宜修让楼岩峰把报告分发给众人,“法医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大家先看一下吧。”
翻页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着,老刘最先看完,眉头紧皱,“凶手很可能是女性,如果凶手比死者高的话,头部的重击角度应该是从上往下的。”
“没错,法医做了推断,凶手的身高不会超过158公分。”谢宜修点头。
“那就是说那个纪航不会是凶手了?”周晴立刻接话,“从监控和老大的描述中来看,纪航的身高绝对在180公分以上,这样一来,唯一的线索岂不是也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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