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在干什么啊?”
七岁的小爱德华自然是知道血『液』是什么东西的,他害怕地看着伊莎贝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的往自己手腕上一割,鲜血顿时喷洒而出。
“不要害怕,爱德华,快过来。马上,马上我们就能够去了。”
伊莎贝拉张开双臂,朝着爱德华示意。爱德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钻进了母亲冰冷而温暖的怀抱里。
“这个世界太肮脏了。”
棕发王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妈妈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唯有吾主才能改变这一切。”
鲜血在地上蜿蜒,和王后手腕上滴下的血『液』慢慢汇聚到一起,深深浅浅汇成小溪,逐渐散发出浅淡而不详的红光。
以伊莎贝拉一个人是绝对无法打开卡尔克萨大门的,但是这位王后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那就是欢宴者修道会的大祭司,那把扇子便是修道会大祭司最好的身份证明。
这座塔下掩埋的残魂和尸骨却也不足以将生死边界的大门贯通,探寻到背后的虚影,若是她一个人打开大门也许万无一失,但是偏偏带上了爱德华。
两个人的话,仅凭一个人流血,是无法安然无恙通过亡者之桥的。
因为祭品的不足,那生与死的通道便开始了掠夺。它们自然而然认为大祭司带着的就是献给神的祭品。
伊莎贝拉睁大了双眼,她能够感到,虚空中的那个东西将她的儿子标记,贴近了这一块新鲜的血肉。
“怎么会这样。。。。。。”也许其他人不会知道,但是身为母亲的她再清楚不过,成为祭品的灵魂是无法进入卡尔克萨的,它们只会游『荡』在天地之间,成为摇曳其中的孤魂野鬼,连往生也无法做到。
在这最后的刹那,棕发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将小爱德华推开,让他从塔楼的楼梯上滚下去。
“走,爱德华,走!”
明明早就做好了要一起献祭死亡,脱离这个肮脏世界的决定,即使是作为祭品也无妨。她曾经抱着这样炽烈的想法。
但是最后关头,母爱还是战胜了一切。
狂风忽而平地肆虐而起,鲜血一滴一滴干涸,虚空中走出一个人影。
祭品被接收,神显现了祂的真容。
那是一个身披衣衫褴褛黄袍的无面人,姿势优雅而威严,祂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无言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顶礼膜拜。
那是旧日支配者,深空星海之主,遥远的欢宴者——黄衣之王哈斯塔。
祂的真容不可被直视,不然会造成普通人的疯狂和精神错『乱』。
按照记忆,小爱德华应当是昏『迷』在了塔底,最后这个召唤仪式到底有没有成功,以他的视野都不应该看到。
也就是这一刻,宗衍发现自己脱离了爱德华,以守夜人的姿态出现在了这段记忆之中,而爱德华则双眼空洞地朝塔楼顶上走去。
他是神早在十几年前就选定的祭品,于是在十几年后,他也应当走上既定的道路。
爱德华是清醒的,只不过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能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朝上走,无数次重复着童年的噩梦。
他将看到母亲惨烈的尸体,看到神,看到他永远无法到达的卡尔克萨。
上一次有伊莎贝拉舍弃了『性』命推开他,这一次——
一把黑伞牢牢挡在了他的面前,身披黑『色』披风的守夜人绕过他,牢牢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代替他走上了塔顶。
看着那道背影,小王子碧绿『色』的眼睛剧烈震颤,有泪水不自觉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爱德华想开口,但是他的身体却只能牢牢被阴影钉在原地。
黄衣之王漂浮在空中,祂的身躯实际上极为庞大,但不过因为这是一段近乎于记忆的夹缝,于是祂特意只在塔顶现出身形。
祂没有脸庞,兜帽下原本应该是脸庞的地方全部都化作了幽深不见底的黑暗。
神的一举一动都极尽优雅,但祂的身后依然盘旋着无数恐怖而邪恶的触手,仿佛还能看到遥远星辰的亮光。
不管看上去多么光明圣洁,实际上祂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邪神。
按理来说,直视一位邪神,宗衍应该立即发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