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聊起邓嘉宇,邓佳琪永远可以维持满级的“亲妹妹状态”,立刻满脸嫌弃,“他们学校没事就带他们出去玩,不是外出调研就是专业采风,昨天来电话,和我妈说学校放了春假,放八天!说是鼓励学生走出校园,享受大自然。”
她越说越来气,心里不平衡:“我哥的舍友都和女朋友旅游去了,你说同样是学生,咱们的春天在哪呢?”
林舟没她这么激动,反正生气也得做作业,倒是徐森淼抬头问了一句:“你哥呢?”
邓佳琪沉浸在自己的状态里,压根没把徐森淼的问题往脑子里放:“谁知道,别回家就行,看见他就烦。”
邓佳琪大概是乌鸦托生,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好事不灵验,坏事句句准。
果不其然,她刚祈祷完邓嘉宇别回家,晚上放学时,徐森淼就在校门口看见了熟悉的蓝白单车。
邓嘉宇朝着她们转了下车铃,看见邓佳琪耷拉着眼,不满的问:“你什么表情,你哥我回来你还不高兴吗?”
邓佳琪把“不高兴”三个大字写在了脑门上,只要不瞎就能看见,她认真且嫌弃的大幅度摇了三下头:“你来干嘛。”
邓嘉宇没理她,从包里掏出一本绘本递给林舟,精装版、扉页上有画者的签名,还写了to签,工整的写着——“to林舟,高考加油,华安大学见。”
“我妹和我说你喜欢这个画者,刚好这学期她来我们学院上选修,我就托人给你要了一本。”
林舟还没说话,邓佳琪先哼了一声:“我还说我想吃你们学校的武大郎烧饼呢,你带了吗。”
邓嘉宇迅速变脸:“你怎么什么都想吃。”
不吵不是亲兄妹,当街打架已经是固定节目了,林舟习以为常,听着他俩把鸡毛蒜皮的事挨个计较了一遍,等邓佳琪中场休息,她才来得及插句话:“谢谢嘉宇哥,你让邓邓带给我就行,还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我妈不在家,让我带这个饿死鬼去吃饭。”
饿死鬼闻声光当踹他一脚,邓嘉宇吃痛,简直想揍她。
但对林舟还是客气的:“你们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林舟刚要回绝,徐森淼抢先开口:“不用了,小舟最近牙疼,只能喝粥。”
邓嘉宇“啊”了一声,顺口就问牙怎么了,徐森淼一看这俩人居然还有展开聊聊的迹象,连忙截断,声称作业多,太晚了回去不安全,就先回家了。
邓佳琪和邓嘉宇拌着嘴走了,徐森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不说话,林舟走五步看她一眼。没一会儿又看她一眼,不明白这人出校门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有了心事。
走到十字路口,徐森淼才低声问:“你真的要去华安大学吗?”
林舟琢磨过来一点,明白她的心事是在担心高考报考。
不过林舟对此事也没什么头绪,帮不上忙,只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徐森淼追问道:“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怎么会不知道。”
林舟慢慢的答:“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呀。”
徐森淼钻了牛角尖:“你的意思是,考上就上吗?”
高考报志愿那么复杂,哪能想去哪就去哪,林舟觉得这人的问题太奇怪了,耐心解释:“我现在没办法确定呀,不同的专业录取条件不一样,也要看有没有合适的专业,要不要服从调剂……我妈觉得华安大学挺好的,离家近,我努努力吧。”
徐森淼被她说愣了,不明白怎么才一分钟,答案就从“不知道”变成了“努努力”,当即有点傻眼,就又听见她说:“不过听说华大老校区没有空调,万一要去老校区上学,我就不想去了。”
华安大学作为整个华安市最好的学校,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徐森淼,徐森淼瞬间跟话:“对,我觉得也不行,没空调太受罪了。”
林舟没有起疑,转头问她:“那你呢,你想去哪个学校。”
徐森淼被问的一愣。
小时候她和林舟学琴,逢年过节大人们总要让孩子表演一段,外行们捧场看热闹,各个都说她是块材料,以后能当音乐家。
徐森淼也幻想过、憧憬过、不过长大就慢慢明白了,会小提琴的孩子不只她一个,多的是比她优秀、比她出众的,徐森淼有天赋。
但算不上天才,音乐家离她很远,不是可以摘到的月亮。
林舒恩也曾经说过,大多人的兴趣爱好都不是为了谋生,而是为了一份终身的陪伴。
徐森淼懂得林舒恩的话,可是她也如同大多数学生一样迷茫,只知道要好好学习,要考高分,要上好大学,却看不清自己究竟要走哪一条路。
于是大学的要求只剩下“离家近”这一个期盼,她在外走了那么多年,不想再离开故乡。
又是一年春天,路边的杜梨开了,林舟一路盯着看,见徐森淼没回答,随口说:“不过,我觉得去南方上大学也挺好,南方的花好看。”
徐森淼心里一动,她下意识想,林舟去南方上大学的话,那她呢?
微微春风里,有花瓣落在了她们两个头上,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两个人追跑打闹的小时候,又仿佛看到了刚刚回到林城的一年前。
那时候也是个春天,林舟拉着她上天台,看堤坝下花瓣洒满了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