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久久得不到祝深的回应,又问:“喂?小拾?”
祝深哑声道:“是我。”
“怎么了?”钟衡问他:“出什么事了?”
“没事。”祝深捂着自己流血的膝盖,低声说:“钟衡,我的糖吃完了……”
话还没说完,急急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
他在说什么啊……
所幸声音太小,钟衡似是没有听清,不确定地问:“什么?”
“没什么!”
“我打错了!”
“我挂了!”
言讫,一秒不带停留,祝深迅速地中止了这场阴差阳错荒唐可笑的电话。
他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咬着牙扶着桌角站了起来,瞥见桌上的日记本,心中一沉,想了想,还是将它捞在了怀里,然后扶着墙,一脚深一脚浅地朝门口走去。
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长道上汽车灯光由远及近朝他投来,祝深抬手遮住了眼睛,车子却停在了他的面前。
吴绪从车上下来,一脸惊讶:“祝深?”
路过天堂湖,便买了份晚餐给祝深,没成想这人却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祝深将手放下,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这是——”吴绪走近,由上到下打量他道:“哎呀!怎么受伤了?这是怎么了?”
“我的盒子找不着了。”祝深闷闷开口。
“啊?”吴绪担忧地看着他腿上的伤口,上前扶住他,“不过是一个盒子而已,走吧,去医院看看。”
祝深看向吴绪,眼尾发红。
“它不只是一个盒子。”
“可我,却把它弄丢了。”
吴绪从没有见过这样失落的祝深,不禁想,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盒子啊?
所幸祝深的腿伤得不严重,可伤筋动骨一百天,需得好好静养。
温度渐渐升高,晚上却吹着凉爽无比的风,祝深便让吴绪将他的画架架在了白屋的屋的树林中,也算得上是画家的静养了。
吴绪实在没辙,与他约法三章,不许他站两小时以上,这才将画架安置好了。
林中偶有蝉鸣,把整个夜晚都叫得聒噪了。
却不惹人心烦。
只有这个季节的白屋,不再像原先那么死寂,勉强有了些生气。仰头望去,漂浮在幽蓝幕布上的黑云渐渐退散,银河清晰地浮现在人的眼前。风过,万千繁星闪烁着,像是幕布之上翩翩展翅的浮着光的蝶,祝深微微用手指比划着取了景,然后开始静下心来描绘这个夜晚。
他穿着一身白袍,长带松垮而随意地系着,夹着花香的清风一吹,白袍便猎猎招摇。
身边放着支撑架,画累了,他便坐在椅子上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