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羡鱼忽然来了一种感觉,早已知道闭门公审是为了保全金斓公主的名声,但是这一闭,放眼留下来的百官,其实就是孝帝与萧太后两股势力,而站在大殿中央的沈珩则是这一场看不见狼烟的战争中的一个开启机关。
金銮殿内好像盘旋着两股强大而无形的黑雾,他挺拔的身姿在成排烛火的映照下,在大殿的地砖上投去长长的影子,衬着劲魄的躯体,显得重任而孤勇,还有无尽的杀机。
如果内心没有足够坚定的信仰与智勇,那对膝盖就得跪,头颅就得离身,血肉模糊融入黑暗…萧羡鱼后背惊出冷汗,捂着嘴把恐慌吞下,沈珩却像心有感应一样,侧头望过来,温柔地笑了笑,以无声的口型对她说一一别怕,信我。
她一如既往地点头,眼泪逼了回去,作为他的发妻,这时候,这场合,绝不可能显怯。
不论公审是什么结果,为了南蛮的治理,朝廷都会下旨令所有人缄口,若是沈珩有罪,也会编排在场所有人认同的罪名处决,若是无罪,他们是大大欢喜的,就是太后公主那边失尽威信与颜面。
这时,邵渤上前一步,陈述案情:“金斓公主主持的朝臣家宴是于十一月初一举办,当晚沈相卯时饮用鱼汤产生不良症状离开大殿,而正是在这个时候,金斓公主也因为被萧氏弄脏了衣物离席去更衣,也就是这一段时间内,沈相赶往事先布置好的沿香殿,巧立名目约公主前去。”
说到此处,冯英芮发问疑点:“邵大人,沈相的症状是御医看过的,连官家都亲耳听到,你却说他赶往沿香殿?在场的每位可都看见沈相当时是什么样了。”
邵渤:“哼,是,沈相当时是一副不成的样子了,但他依旧有可能赶过去,那便是鱼汤的量不大,导致他犯症的时间不会太长,甚至是很短。”
百官私语,如此一来确实能解释得通。
邵渤难缠,冯英芮转了目标,再发疑点:“沈相是前朝之臣,又是外男,去的又是废殿,臣有一疑问请问公主,沈相当时以什么理由能说动您私下去那里相见?”
金斓公主愕然,没想到会问到自己头上,实情是她拿萧氏做威胁,绝不可能说出来,但确实啊,一个外男臣子,一个公主,要什么样的理由才成立…冯英芮:“请公主回答,因为沈相坚持自己根本没做这件事,那就是没有向您发出邀约,那么您又为什么出现在沿香殿?”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金斓公主身上,如果这个问题没接上,那么计划便显露了破绽!
金斓公主心虚地垂下眼,偷偷看向萧太后,萧太后急中生智,细声说了一个字,金斓公主领悟,马上照做。
她竟嘤嘤地哭起来,没一会儿越哭越大声,特别委屈的模样。
这倒是给了邵渤一个反应的时间,他说道:“臣知道,臣来解释。
由于公主误将鱼汤当作普通膳汤端给了沈相,导致沈相出了问题,正是担心不已的时候,沈相忽然传来邀约,公主性情纯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便没想那么多,立刻赶过去看望沈相,这才中了圈套!”
金斓公主哭着猛点头,“对对对”
这理由也说得过去,百官不少人点头。
“既然邵大人那么清楚细节,那我便再问一个问题,请问沈相用如此手段玷污公主,动机何在!”
邵渤不慌不忙回道:“这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他绕着沈珩打量,“年仅二四,官居一品,封了国公,做了右相,名利权势尽做手中,为什么要去用卑劣的手段玷污公主呢?是因为已在青云之巅,再无高迁的余地了,既不缺财富,又不缺权势,唯一缺的便是做天家的升龙快婿!”
冯英芮反驳:“沈相对其妻子萧氏情深意切,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如果他想做驸马,想得到公主,何必亲立婚书娶回萧氏?”
“那是因为萧氏当年当众悔亲,沈相咽不下那口气这才娶回了萧氏,但公主是他们成亲后才因为闽都王病故而回京,要知道之前先帝可是有意要赐婚二人的,沈相娶了萧氏赢得一个深情郎君的美誉,岂能随意和离休妻?
可公主又是心头所想,偏偏嫁于了闽都王,就算闽都王死了,公主依旧顾念夫妻情深,不会愿意委身于沈相,自然也就发生了那般强迫、人神共愤之事!”
冯英芮眉宇紧皱,心说这个邵渤不做官也能去做个讼棍,推脱的说辞是张嘴就来。
萧太后拍案而起:“对,他沈珩就是这般的小人,奸贼!逆臣!”
金斓公主在一旁配合着,哭声又大起来。
孝帝满目失望,无话可说,但如果沈珩被定罪,他将面临严峻的后果,只是沈珩也是趟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人物了,就不信这回会坐以待毙!
果然,就在连冯英芮也没新的头绪时,沈珩一挥衣袖,问:“邵大人辩完了吗?”
邵渤饶有兴趣地看他:“辩得差不多了,怎么,沈相要接着与我辩论?”
沈珩冷笑:“同朝为官那么多年,邵大人怎么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人做事大多不靠嘴,这是案件,不是讲故事,定罪拿出实质人证和物证来。”
李淮生终于等到机会,出列:“臣李淮生,再次指证沈珩确实是朝臣家宴当晚与金澜公主在沿香殿内。”
邵渤也将物证香炉搬上来,“这里面的合欢香是温香楼的货,听闻沈相没成亲前,是温香楼的常客,最喜欢和头牌夜樱姑娘饮酒弹琴,你在那里混得那么熟,要拿到一点合欢香不难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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