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六名主考官给朕押解到这里来!”皇帝怒不可遏地道,“还有京兆尹慕生桂,也给朕带过来!”
安成隽到京兆府揭发科举舞弊之事,却再也没有归来,反而是安成渊的客栈迎来了暗杀的刺客,可想而知,定然是接到报案的京兆府与舞弊之事相关联,这才会狼狈为奸,湮灭人证!
之前安成渊等人朝着皇宫过来时声势浩大,事情早就传遍了厩。
京兆府人慕生桂自然也听说此事,知道安成隽是到京兆府来告状失踪的,这起事端京兆府定然会牵扯入内,早就在外面候着请罪,如今听到皇帝暴怒的话语,一进御书房就不住地磕头,道:“皇上,微臣知道,微臣如今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是……。微臣在京兆府这许久,真的从来没有一个叫安成隽的学子来鸣冤,揭发科举舞弊之事,京兆府上下都可以为微臣做主,还请皇上明鉴!”
谁也没有想到,京兆府进来居然先喊冤,说从来没有见过安成隽?
皇帝本就在气头上,闻言更是将手边的折子摔在了慕生桂的头上:“如今科举舞弊已经清清楚楚,安成隽到京守府告状,从此消失无踪,安成渊的客栈却迎来了杀手,慕生桂,你说你们京守府从来没有接到安成隽的报案,打量朕是傻子吗?”
慕生桂吓得浑身汗如雨下,不住地磕头:“皇上,微臣不敢撒谎,真的从未接到过安成隽的报案!”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这时候慕生桂这样说,谁会相信?
皇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寂静的殿内针落可闻,皇帝急促恼怒的喘息声如同闷雷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让殿内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出气。慕生桂更是暗暗叫苦,如今的情形,只怕人人都以为他跟科场舞弊相勾连,故意谋害安成隽,但天地良心,他的从未接过安成隽的报案……。
“皇上,微臣想,这安成隽会不会是在报案途中失踪的?”
压抑沉闷的气氛中,慕生桂还是乍着胆子辩解道。虽然说帝王雷霆之怒,无人敢当,因此这时候谁也不敢说话,但如果他这会儿不说话,他真怕皇帝一怒之下,直接将他拉出砍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那才真叫冤枉!
“不可能!”安成渊急声道,“当时我哥哥一心要揭发科场舞弊之事,心急如焚,绝不可能在半路耽搁;而且我兄弟二人自从入境之后,处处与人为善,也并没有结下仇家;再者,从我和哥哥住的客栈到京守府,一路都是大道,人来人往,还有京禁卫轮值,怎么可能无故失踪?你到底把我哥哥怎么样了?他人呢?到底在哪里?”
说到后来,已经声嘶力竭,显然心情十分急迫。
慕生桂也顾不得擦额头的汗,辩解道:“皇上,微臣虽然不才,但科举舞弊之事何等重大,微臣又岂敢隐瞒?若是接到安成隽的报案,自然要向裴尚书禀告,再转呈皇上,严加审查的,实在是没有见过安成隽其人。或许是因为拜访安成隽的人太多,引起科举舞弊之人的注意,又见到安成隽前往京兆府,心中生疑,半路下了毒手也说不定?还请皇上明察!”
听他说得言辞恳切,不像是作伪,而话语之中也不无道理,皇帝和内阁阁老都是一阵沉吟。
“皇上,这京兆尹定是在狡辩!学生说过,从学生住的客栈到京兆府,一路热闹非凡,因此哥哥失踪后,学生曾经沿路追问哥哥的行踪,还有人对我哥哥有印象,一路直到京兆府,离京兆府百步远的地方有间茶寮,里面的店主亲口说,看到我哥哥进入京兆府,皇上可以派人查!”安成渊急切地道。
皇帝点点头,朝着旁边的太监示意,太监立刻带人查问。
因为科举舞弊事关重大,皇帝也无心理会其余的事情,只等着查问的结果。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太监来着一对衣着贫寒的中年夫妇前来,将追查的结果禀告。正如安成渊所说,的确有人看到安成隽行色匆匆地往京兆府的方向而,而这对中年夫妇则是安成渊所说的茶寮的店主,他们是最后看到安成隽的人,他们也看到安成隽朝着京兆府的方向而。
“慕大人,这茶寮离京兆府只有百步远,一眼就能够看到,京兆府周围有皂隶守护,如果我哥哥真是在这段路上被人劫持或者杀害,京兆府的皂隶不可能不被惊动。事到如今,你还说没有见过我哥哥吗?”安成渊怒喝道,这些日子,为了哥哥的生死,他已经焦虑万分,如今到了紧要关头,更是无法冷静。
“微臣……微臣真的没有见过安成隽其人。”慕生桂惊得心都几乎从嗓子眼跳了出来,强自按捺道,“皇上,现如今科举舞弊之事已经铁证如山,只要审问几位主考官大人,究竟有什么人牵连入内便再清楚不过。微臣只是小小的京兆尹,这些人大人不可能保臣,到时候一问便知。微臣撒这样的谎根本就没有意义,微臣是真的没有见过安成隽其人,请皇上明察!”
想到牵连进科举舞弊之事的后果,慕生桂连支撑他跪着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内阁的江阁老沉吟了会儿,道:“皇上,臣以为京兆尹所言也有道理,只要审问六位主考官,慕生桂有没有牵扯进此案一目了然,或许这其中另有内情。”
皇帝正要点头,却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进来的是禁卫军统领王敬贤,只见他满头大汗,神色慌乱地道:“启禀皇上,大事不好,臣奉皇上的旨意,分派人手请六位科举主考官面圣,结果……结果等臣赶到主考官的宅邸时,发现六名主考官都已经被人杀害,无一幸存!臣已经查封了六人的宅邸,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只等皇上旨意!”
“抄!”皇帝怒道,“给朕抄,这些人既然敢做科举舞弊的勾当,不可能没有留下证据,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舞弊的证据给朕找到!”
王敬贤急忙领命前。
等到他离开后,众人的目光便都集聚在京兆尹慕生桂的身上。
刚刚他才说只要审问极为主考官大人,就能够证明他的清白,结果转头六位主考官就被人杀死在家中,死无对证,这不能不令人生疑。皇帝眼眸冷凝如冰,直直地射向慕生桂:“好!好!怨不得慕大人有这样的底气,敢和主考官对峙,原来是因为早就知道死无对证了!好!真好!”
显然,六位主考官被人杀死之事,彻底激怒了皇帝,进而全部发泄在慕生桂的身上。
听到王敬贤的话后,慕生桂便彻底瘫软在地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明明没有见过安成隽,但沿路的人却都说安成隽到了京兆府,尤其还有那对中年夫妇作证;他说可以与六位主考官大人对峙,结果转头六位主考官大人就被人杀害……。现在别说皇上和这几位阁老了,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再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是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见过安成隽……。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禀告道:“皇上,刑部尚书裴诸城求见!”
原本皇帝这时候根本没心见任何人,但是听到裴诸城的名字,皱了皱眉头,却还是道:“宣他进来!”
裴诸城步履匆忙地进了御书房,他再度接受刑部,本就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再加上这段时间刑案增多,更是忙得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今天正要回府休息,却又听说科场舞弊的事情,更有京兆尹慕生桂的夫人求上门来,将慕生桂牵连进这件案子的事情告知于他,求他帮忙救救慕生桂。
听了慕夫人的话,便立刻赶进宫来。因为裴元歌成为九皇子妃,他在宫内的消息还算灵通,得知如今慕生桂含冤莫白,便立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