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帏抖动了几下,我赶紧闭上眼装睡。一具滚烫的身躯滑入被窝,将我搂住。他亵衣上有男人的汗味和淡淡的桃花香,沁入肺腑觉得甜蜜……
“怎么趁我哄小家伙睡觉你就睡着了?”他笑声温煦,手掌滑过我的后背,在腰间挠了一下。我痒得笑起来,扬手打他,嗔道:“你吵醒我做什么?”。
他一手支头,斜睨着我:“唔……你留下来是要做什么?”。
我羞涩一笑,扑上去捂他的眼睛,柔若无声道:“你闭着眼,闭着喔。”那种深刻而锋利的目光消失了,我顿时松了口气,伏在他健硕的胸膛,心底滑过一丝空虚。我已经空虚到需要用□来填补,而且沉溺在意乱情迷中便不愿醒来。他的臂弯令人颤抖、他的肌理张弛间爆发出傲人的力量,我想我这辈子都挣脱不得他的怀抱……
“于归。”他见我安安静静伏着一动不动,轻轻抬起我的下颌,眉头微蹙,“在想什么?”
我微眯双眼,将唇凑上去娇俏道:“在想你为何这样迷人?让人欲罢不能。”
华容添深邃的眼里滑过一丝不明晰的笑意,埋首在我发间深嗅:“这样就好……”
除夕至,我愈发紧张。宁城那边都安置得差不多了,就差京中的人过去汇合。趁罗净带香落进宫之时,我先将奶娘和华清泠送走。那时小绿不知所措,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无辜望着我。我只能搪塞她,说把孩子送去了更安全的地方。只是在我转身的刹那,瞥见她眼中泛着怯怯的泪光。我狠下心不予理会,她留在这里可以和香落一起给罗净作个伴,至少这座府邸有了她们不会过于冷清。
将紫葳和京墨带到了宁城,开始还担心他们离开华容添会不安,不过当他们一见到襁褓中的华清泠,欣喜又惊奇。我放心把他们交给奶娘,在这陌生的地方,但愿他们能坚强一些,等华容添顺利到达宁城。紫葳忽然拖住我问:“你要回去接爹爹吗?”。
我摸了摸她的头,颔首道:“爹还有车队和随从,不能像你们一样飞过来,所以我会陪着他一路赶过来。你们要听奶娘的话,好好照顾小妹妹。”
紫葳忽然瞪着我:“小妹妹是你生的么?”。
我噗嗤一声笑了,忙摇头:“不,这是你们的堂妹,是先皇的女儿。”
紫葳喔了声,目光中带了几分怜惜,轻轻抚摸小清泠的脸蛋。我又交代了京墨几句,便回京,静候晚上的宫宴。
大殿修葺一新,金虬玉兽,壁砌生光,明幌幌的金顶照耀人耳目。宝座后设有仪仗,兼宫女掌扇。复有金石丝竹声起,舞姬们穿着云纹水袖长衣,个个袖袂翩翩,宛若仙子。伴着乐声,歌姬清音宛转,如诉如慕。皇上龙颜大悦,大颁赏赐……
除夕夜宴只有皇亲国戚,人不多,却觥筹交错极尽酒兴……
我隐身坐在玉临王身边,放眼望去,整座殿内没有清谷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华容添趁喝酒时,与玉临王匆匆说了几句话,玉临王才警觉环顾四周,悄悄喊:“于归,你在哪里?”
我扯了扯他的头发,笑嘻嘻说:“就在你旁边,别找了,待宴席散去之后你快些走,到隐蔽的地方去。”。
罗净一早就发现了我,不动声色。皇上还多次打趣罗净有了新欢便抛弃旧爱。我听在心里不知何种滋味。众人肆意作乐,喝得酩酊大醉,我已将玉临王的酒偷换了,他喝的尽是白水。恐怕整个殿内,只有罗净和玉临王还清醒着……
散席之时,亥时已过。罗净扶着醉得瘫软的香落出得殿来时,暗暗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明了清谷不在宫中,便放开胆子追上玉临王,袭晕了左右侍卫,将他掳走。我们在夜空飞翔,风速极快擦过脸颊,微微泛疼却很是痛快。我现形时,他异常兴奋,惊呼:“终于重见天日了!”
我笑道:“小王爷,别高兴得太早,这一出逃,便是罪人。”
“罪人总比犯人好,我们此去何处?王兄呢?”。
“去漠中的宁城。王爷尚在京城,有几车辎重和金银珠宝需要护送。”我微微侧目打量他,如今出落得很标致,果然是玉树临风、气度不凡。
漠中一带起了风,飞沙走石,我们到达宁城时灰头土脸,被紫葳嘲笑了好一会。
众人都只听过玉临王的名号,未见过真人。玉临王也是讲究极了,非要梳洗之后方出来见人。我等不了他,交给紫葳和京墨去引见给旁人,自己匆匆赶回京城去帮华容添。
街道上全是尚未消融的冰雪,马车太重,偶尔会踏碎冰面,溅起碎冰渣。两旁大树的秃枝上挂满了灯笼,游龙一般盘旋在京城。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守岁,红融融的光透出窗来,洒在雪地里。
清冷的街上只有我们悄然潜行。整个车队都隐形了,嘚嘚马蹄和车轮倾轧的声音却无法掩去。子时城门关,还有少许人从城外赶回来过年,陆陆续续擦过身边。看城门的侍卫们在城楼上喝酒,呼喝不断,我飞上城楼施法令他们睡过去。下面的马车便一辆接一辆肆无忌惮通过城门。
我高高站在城楼顶端,望见华容添的车渐行渐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待到最末的一辆马车出了城,我正欲从城楼飘然而下,猝然被一道金光刺了眼睛,整个身躯弹了回来,落在城门内。这才惊觉失策,城门顶上竟悬了面金光闪闪的圆镜,衍生出无数道细细的丝线,按经纬围绕在身边,像巨大的鸟笼一般。这是专用来擒妖的法器,我太大意了,不论从何处出城都不该走正午门,悔之晚矣,恐怕现时已惊动了清谷……
欲施法术闯出去,可一碰到那些金线,便如遭了雷击一般头痛欲裂。我近日耗费了太多灵力,如今竟没丝毫办法自救。难道坐以待毙?。
清谷势如闪电,瞬间出现在我眼前。他一袭逍遥道袍上布满了各种符咒,一手挥着拂尘,笑意温和:“妖精,你怎么自投罗网了?”。
我被这些耀目的光线搅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痛苦蜷缩在地上。最末那辆马车上的两名男子惊恐万分,停下了马车却不知所措。我用尽最后一丝法力将他们推走,马匹嘶鸣一声狂奔而去,清谷听见动静才恍然大悟,顿时飞扑过去,一掌劈向前方破除了我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