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恼恨的瞧着百里炎,如果目光可以死人,那么百里炎早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
然而百里炎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儿,一双眸子之有着深邃的怒意,和浓浓的狠。
绿薄服侍他多年,出生入死,若是从前,百里炎再怎么冷血,总归还是有着些许情分这样子记着念着,总归还是上心的。
可是如今,百里炎却也是容色冰冷,打心眼儿里面觉得极恼恨。
那点微弱的情分,在百里聂知晓绿薄所做所为之后,却也是早已然荡然无存,只剩下浓郁之极的憎恶之心。
“你以为你是墨夷七秀,我投鼠忌器,我如今处境艰难,便要对你处处容忍,明明知晓你对我下此毒手,我也要隐忍不发?靳绿薄,我万万容不得你。小时候,我便告诉自己,这世上绝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挡着我。我百里炎一生一世,也是绝不会对谁低头!”
“更何况,区区一个靳绿薄!”
“你为什么这样子瞧着我,是不是想说,这么些年,你有多爱我,而我却待你如此心狠?”
“可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不错,我如今是不能再树敌,得罪墨夷宗。可是你呢,是因为家里人被东海的贼寇害死,你气急攻心,你真气紊乱,加之本就有伤。故而,你居然也便如此,香消玉殒!而我呢,念着多年你服侍我的情分,总归还是有几分伤痛悲切的。”
说到了这儿,百里炎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去了绿薄脸上的泪水和血污。
“你这身子上,也不会有什么极难看的伤。正因为如此,我总觉得待你太过于轻巧,总要想些法子,让你知晓,这心痛欲绝,究竟是什么滋味。你家里人死了,怪不着我,只怪,你自己做错了事情。我为了惩罚你,不得不害死他们。”
面对靳绿薄那凄然欲绝的眼神,百里炎竟无一丝一毫的愧疚。
他总是这样子的,无论做了什么样子的事情,都是那样子的理直气壮,仿佛全天下的道理,都在他的身上。
错的,也只可能是别的人。
又或者,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什么对错。
他盯着靳绿薄充满了恨意的眸子,轻轻的冷笑:“不过,你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是不是?靳绿薄,你定然只会觉得,你那么爱我,付出那么多,反正你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其实要怪,就该怪你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我。你若不喜欢我,这一切本来也是不会发生了。”
靳绿薄听着百里炎那一句句的话儿入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撕裂般的疼痛。
一瞬间,容色竟不自禁的微微有些恍惚。
是的呀!是的呀!
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他啊。
恍恍惚惚,仿若记得自己初见百里炎时候。
那个冷宫的皇子,俊逸非凡,眼神阴郁之中流转着一股子的灼热。
使得自己心口,那么微微的跳了跳!
若是那时候,自己的一颗心没有因此而轻轻颤动,是否,这一切便会不同?
是否,自己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然后有着平平安安的,快乐幸福的一生?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对不起你们。
都是,我不好啊,喜欢上一个根本不该喜欢的人。
她口中蓦然喷出了一口鲜血,眼前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阵阵的晕黑。
已然气若游丝,油尽灯枯,回光返照之际,却忽而能艰涩的小声言语。
她嗓音也不自禁的透出了一股子怨毒:“若有来世,我定然要,要将如此种种,百倍奉还!”
百里炎闻言却居然禁不住失笑:“不要跟我说你居然信什么报应,若当真有报应,若上天给予你来世,绿薄,你何不想想,今生被你折磨而死的那个姑娘的人命。那些侍奉我的女子,那被你骗去贞操的范蕊娘,还有你亲生杀死的蔺苍。”
“他们会来找你的。”
“更何况你就算化为厉鬼,你做人时候我都不怕,何惧你死后模样。就算重来千次万次,你若与我为敌,只怕也活不到今日。我百里炎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我什么都不怕。”
他只信自己今生,故而名利权势,要自己拿捏在手中。
纵然是被千刀万剐,也是不会后悔。
他轻轻的凑过头去,在靳绿薄的耳边低语:“你既然信报应,你瞧瞧,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现在都一个个的,前来找你。他们一个个呀,都等着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绿薄顿时不觉打了个激灵,恍惚之间,仿佛当真看到了一张张苍白如雪,宛如白纸一般的面容。